青石白玉心间藏（2 / 2）

“哪有”

才说完，那根鸡毛堪堪自步羡后衣领落下，落到步羡膝盖一侧。着实有些……南期目光停留在地上那根鸡毛上，步羡忙抓起鸡毛背在身后，她也不晓得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藏到身后来，反正南期都已经看见了啊。

“所以，步羡你，到人间到底是……”

总觉得这句话听来奇怪，我又没做了什么偷鸡的事情!今日也真是，奇了!日后下到凡间定要看看天历了，唐不悔暗暗想道。

“我，我就是想下去买火茸酥饼嘛！那只鸡它，它……”步羡忙闭上嘴不说话了，嘴太快，差一点就说出来了。这张嘴啊，居然连自己都要出卖!该打!

这一说，南期倒来了兴趣。也约摸猜出一二分来。

看着南期一副，“继续说啊”的表情，心里悔恨得不得了，这个面子她是还要的，在凡间丢了面，已经很糟心了，这个尚且不谈；在南期面前，这个形象脸面是万步能丢的。只是费了这些精力，好容易才巴巴地献上火茸酥饼想讨人家欢心，这个时候走掉了她可不舍得。就算没有那些破事，她还是想要赖在这南清殿。

就只能转移话题了。。

“这火茸酥饼如何这可是我特特跑到浮雪楼买的!”顿时还有点骄傲起来，步羡得意的说。

“你不是说，随便逛逛吗？”

“嗯”步羡没回过神来，看着南期那张像这世间最秒的水墨画儿似的脸，一如千年前。回过神来南期讲得是什么的时候，步羡干笑着说，“我就是随便逛逛，逛到浮雪楼的……随便逛逛……”

“这个，我吃过的。”

“对!就上次不知哪个仙娥送的，你还说，不错，来着。这酥饼，我也觉得不错。”

“哦”这个他倒没记着，步羡这么一说，好像确有这么一回事。

“《能断金刚波若波罗密经》”步羡瞥见南期扣于玉案上的经书，随口一说。

“你也看这个”南期心里有些意外，步羡可不想会看这类经书的人。

正如南期所想，“我不看这个，”步羡回道，“但毕竟是《金刚经》，有几个没听过的想来也没什么好看的。”

南期轻啜一口茶，笑眯眯地又递了一块火茸酥饼与步羡，“你没看看过，又如何得知？”

“多少也是知道一点。这个《金刚经》不就是宣称世间事物空幻不实，如梦幻泡影，主张放弃对现实世界的执著或眷恋嘛！。”

“一点儿不错。”步羡对金刚经的要旨竟这样了解，这是南期没想到的，一直觉得步羡是个整日游手好闲什么也不懂的散漫小仙，今儿倒教他刮目相看了。

见南期一脸惊奇的表情，步羡心中得意起来，坐直了身子，继续道，

“想来若个个都觉得世界虚空不实，不若都做了神佛去，入了浮屠，那些个造福的事业谁来做都弃世而去，谁来守卫天庭；谁来谁来掌管人间雨露星河的更替；谁来护这八方太平安顺!”

看着步羡一脸正气的南期心下对她多了几分赞许。

“到那时天街都没仙商交易了，人间浮雪楼也没人做生意了，我还上哪买火茸酥饼去!”

默默扯了扯嘴角，这个步羡还真的是……

起初听见这话虽然觉得有些夸张，但若细细想来，当真是无以反驳。倒是别有一番见解。

“而且我听说，信佛的人大都是因为不在相信现世了，无所依托自然只觉万事虚空不可言说。那些剪发入杜门的人，说是了却尘缘，但他又何尝不是觉得，自己被尘缘舍弃了，这才想要万事空空，不问尘缘。”

南期心上为之一振，心头的无奈之感浮出来。他也被舍弃过，这万千世界好像没有什么是可以让他依仗的了。他只能一心向佛经里探求，想着也许这万事万物本就虚无，那也也不存在什么舍不舍弃了，这样心里才略微好过一些。

步羡意欲多赖在南清殿一会，无奈蘅芜君差人来请，只得怏怏地一步一挪，不时回头偷瞄两眼南清。南期看见步羡扭头看他，笑着招了招手。害得步羡以为自己偷瞄被发现了，幸好。

南期两指捏着步羡落下的那根鸡毛，闭上眼睛，鸡毛上残存的有关步羡和那只斗鸡的画面就立刻出现在南清脑海，当真是……南期无奈地摇了摇头。

步羡起身时，不料袖中那根鸡毛掉落在地上，竟也未发觉。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南期当下看见的时候，竟施法隐匿了那根鸡毛，然后将其收入自己袖中。许是真的只是想看看步羡在下界到底是怎么和那只斗鸡“斗智斗勇”的吧。

亦不知出于何种想法，南期将鸡毛夹进了那本《能断金刚波若波罗密经》中，这才整理衣衫，不急不徐地往蘅芜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