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段亦骤然惊醒，惊魂未定，喘息急促，被周围几双关切的眼神望着，一瞬找回神智，在燥热的车内回过神，颇难为情道：“车上太暖和了，一不留神就睡着了，刚刚做了个噩梦，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刚也睡了一觉呢。”许彦不甚在意的笑道。

段亦不敢再睡了，又没能完全从方才的梦境中抽离，静坐了一会，眼皮复又沉重起来，他打了个激灵，将车窗摇下一条窄缝，外头凛冽的风刀刃般擦进来，刮得脸生疼。

前方绿灯亮起，车流重新汇动，奔驰在十字路口转头，驶向大路，两分钟后稳稳停在市中心一座酒店门口。

段亦正有些好奇，见许彦手中拿了个档案袋，边解安全带边说：“我下去送个东西，马上回来。”

“啊，好的。”

许彦转身下车，“啪”的一声关上车门走了。

团团和沐沐卧在段亦身边，头挨着头打鼾，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睡觉还不忘牵在一起，分外亲密的模样，看的他十分好笑，又有点欣慰，不禁伸手摸摸孩子头顶，柔软的碎发在掌心滑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段亦盯着看了片刻，便有些出神。

司机不知何时熄火也下了车，站在车旁点起根烟，燃起一股细小的烟气。段亦被热气熏了一路，头昏脑涨，见许彦还没有出来的意思，便也推门下车，打算透透气醒个盹。

眼前的酒店颇有盛名，外墙点缀着切割到极致的碎玻璃，通身漆黑，只在边际透着些许白色，极具设计感，楼身高耸，向下投射出大片阴影。段亦抱着臂站在停车场的空当处，当空一片静谧的夜色，几颗星在深蓝的幕中孤零零的挂着，月色朦胧。

他在原地踱步，又来回转了几圈，身上不适感消去大半，鼻尖冻得红红的。段亦望了眼时间，心里合计着一会回家要不干脆煮锅热乎乎的姜汤给自己和团团驱寒——团团那份要煮成姜丝可乐，那就还要在小区楼下买罐汽水才行，好像家里的姜也不太够了，不知道这个点回去还能不能买到。

段亦想着，眼神无意识的四处飘忽，忽然落在不远处黑暗中的一台车上，心里一突，无端觉得有些眼熟，正准备走近看个仔细，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吧。”许彦不住喘着气，发型凌乱，围巾只剩一边挂在脖子上，好像慌乱中跑来似的，匆忙道，“先上车。”

段亦有些摸不着头脑，便紧跟着对方，半个身子刚坐在车里，只见那边酒店正门跑出几道人影，追至车前，陪着笑脸对许彦道：“嫂子！郑总已经在楼上了，今天真不知道您来了，大家伙也是难得见您一回，您就带上孩子跟我们一块吃个饭，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一会让司机送您和孩子回家，您看…”

几名中年男子皆穿着整齐的三件套，却掩盖不住略微发福的身材，看面相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头顶却与脚上的皮鞋如出一辙的锃亮，交相辉映，语气殷勤，活像几个传销组织卖保险的。

许彦好言好语的拒绝了，又推说道自己今晚有事，实难抽身，还要送车上朋友回家，不如改日再约。几人便道您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干脆叫上来大家一块吃个饭认识一下，也乐得热闹。许彦无奈回绝，几人仍不死心，来回间过了几个回合，僵持不下，一拨人大眼瞪小眼互相晾着分外尴尬。

段亦在车内端坐着听完全程，心中暗自为难。他与许彦本就不熟，不过几面之缘的交情，今天是身体实在难受的紧了，又沾了团团的光才厚脸皮蹭一回车，对人家家事自己又不好置喙，只好作壁上观，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几人见许彦处不好下手，便调转矛头，顺势将后座虚掩的车门拉开，为首的大半个脑袋都探进来，直伸到段亦面前，攒起十分的笑意，唾沫星子四溅。后边两个一左一右像是两护法样守在身后，在车门处筑起一道不透风的墙，压迫感十足。

段亦耐着性子听了两句，欲扯个慌回绝，后面那人却突然间后退半步，惊喜道：“戚总，您来了？”

随即一个清冷的男声响起：“这是在干什么？”

耳边仿佛炸响道惊雷，段亦瞳孔骤然紧缩，再听不见其他声音，血液瞬间冲制头顶，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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