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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不了,”林期煦在甲板角落兜圈转成一只陀螺,“这不合适,我们不应该和这群人走得太近。”
“没有很近——”
“一上船就逮着一个开始大声逼逼,之后紧接着在出现意外事件之后不先考虑降低存在感反而跳出去了。喻群涯就是在气我,”林期煦深吸一口气,“而且她成功了,我气死了。”
那边围绕安舒鹤为什么突然晕倒的对话还在继续,原本处在焦点的喻群涯不知什么时候绕了出来,除了骆瓷歆没人盯着她;她慢悠悠地晃到林期煦与扶若身边,说这船问题老大了,那个富二代真是瞎猫撞上活老鼠直接被盘——
“话可以这么说但是喻女士,把你的算盘给我拨明白,”林期煦说,盯着喻群涯的眼睛;她说你的算盘,她们四个很熟,熟到用特定名词和私有的梗交流,喻群涯的算盘,是那么简单的一个词组,林期煦很少说,说得比应苔或是扶若都少;她不喜欢算盘,“界外之海、船、你的老朋友和一个小姑娘,这太可疑,牙牙。”
怎么会有人有运气接受陌生人的委托却遇上完全熟悉的事呢。“方灏鸣,”喻群涯眨眨眼睛,“你没读过《离离记》,那里头有个人就叫方灏鸣,那本书的作者自称是方灏鸣的亲脉,叫方黍原,我们上次去旧书市场不是搬了很多嘛,中间有几本我当消遣翻翻的,比如这本《离离记》。我带了,应该在房间里;安舒鹤我认识,她小的时候我在她家待过一段时间。”
扶若安静地听完:“那么说她小的时候你已经不算很小的,你去干什么的?”
海风,夜风,咸味潮湿,串联夜的消息,从窗缝里流进流出,泄露秘密。“她能看见未来,”喻群涯摩挲着手里的烟,“她是比当时所有灵媒都要有天赋的预言者;根据万物守恒定律,看见未来、说出未来需要支付报酬,以血、以吻、以生命,她没被索要任何报酬——她的父母很担心,未来有这么一天,魔鬼带着一张账单,一下子结清所有报酬,那可能贵到她在地狱打一千年工都还不清。”
你去了,林期煦说,她是什么毛病。
喻群涯斟酌了一下,最后说:这是她的隐私,我要守保密协议。
你透的不够多吗?林期煦反问。
海风簌簌地吹,她们才发现已经离港许久了。林期煦的头发卷成一个软的弧度,她看着喻群涯,慢慢地问:“那你到底还认识船上谁呢?”
喻群涯说我全认识,很奇怪吗?财经版上的白裕思,娱乐版的白裕筵,书架上两本网络小说的作者署名“拆迁户”,你去顺着命运的网看一看,那是崔钦槐,《离离记》里的方灏鸣;安舒鹤、素涟绮、骆蔚颜和骆瓷歆,姐你还记得你小学的同桌吗?她戴一串珍珠项链她叫骆蔚颜;或者你们也许知道应苔上一个男朋友的白月光女神素涟绮?我觉得她配这个称号。
“我小学同学你怎么认——”林期煦顿住,阴而冷的风吹向她的脊背,她感觉好像整片海都会冻住;她慢慢回头,甲板的正中,刚被冷落下的舞池里,一个苍白孱弱的半透明的人影,呆滞哀愁地矗立,安舒鹤在更远处捂住嘴巴,骆蔚颜开口说这是什么东——
“……你……能把我的,那一片命运,”苍白的人影伸出手,指尖明明灭灭蓝色的磷火,他向林期煦的方向伸出手,喻群涯把林期煦扯到身后,人影继续忧愁地开口,“把我的那片命运给我……”
安舒鹤脸色煞白,手紧紧攥着衣角,她们一小片都僵在原地,崔钦榕的手在她肩头颤抖,她想要开口但不能发声。安舒鹤看见喻群涯拿着烟的手垂在风衣衣摆之后,她惊恐地沉默,喉咙像被轻轻地掐住,舌头僵硬。
“不给,滚,”喻群涯上船以来第一次声音不含笑意,她指指右侧黑魆魆的海面,“要么自己下去,要么死。”
“……哦,”人影慢吞吞地露出一个笑容,他是个男人,金发,褐色眼睛,雅利安人的面孔;他的笑忽然消失,眼中像是聚满泪水,他的左手掐住右手手腕,浑身颤抖,剧烈的像被电击。他绝望看着喻群涯,“你们欠了我东西……”
喻群涯松开林期煦的手臂说哦我懂了,债主上门催债,“方灏鸣,你要不要出来处理一下年关问题,你欠他什么,一个老婆?你这次走弗兰肯斯坦剧本啊?绝美爱情?你把哪个应该死但是被截胡的人许给他了?”
白裕思与应苔二人在上甲板的楼梯上顿住,应苔回头看着西装革履金丝眼镜的男人,惊讶道您与我们家牙牙认识啊?
男人点头微笑说是啊,他在两人让出的空当中走上去,风度翩翩地走上甲板;方灏鸣含笑看着喻群涯,挑挑眉说真巧能碰上您,喻小姐是要回家探亲么?
他走到喻群涯身边,同他一起看着甲板正中的浮魂,感慨道是啊就是他,你还记得那个差点儿被吃掉眼睛的孩子吗她叫米莉亚,她离开循环之后杀死了噬魂怪,她已经很老了,有三个孩子,有八个孙子孙女。“你认识的温蒂和艾米莉,”方灏鸣用讲故事的口吻缓缓地说,“艾米莉的婚礼前夜米莉亚死了。”
他像是在讲给喻群涯,却看着浮魂:“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的尸体被发现时只有空空的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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