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火机（2 / 2）

戚鸿影原本是唱京剧的一个文生，后来跟着剧团一起拍了几部罗曼蒂克的爱情片，很受人们喜爱。戏院的墙上到处都张贴着他的海报，也有不少青年模仿他的发型——把头发往后梳，再用手指将头发随意拨到两边。这样既不会像西装头那样刻意，又能显出自己的特别。俞珵没想到向泽川连这个都知道。

弄完头发，再配上眼镜，俞珵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无忧无虑的青年气质，让人觉得，要是他的家庭一切顺遂的话，或许真的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俞珵在镜子前打量自己，问：“这样会不会不像是个吸鸦片的？”

“还行，精神状态可能要再调整一下。”向泽川回答道：“你是济华的好友，一直以来都有在吸鸦片，但前段时间禁得厉害，你只能靠济华才能买到这些。”

俞珵耷拉着肩膀，微微有些驼背，说：“这样？”

“你在外人面前是留洋归来的少爷，不用刻意驼背。”

俞珵又拖着腿，软绵绵地走了几步路，说：“这样？”

“嗯。”向泽川点头说，“你的身份到时候会自然让别人知道，你自己多留意好细节就够了。”

“晚睡几天状态应该就对了。”俞珵若有所思地说。

向泽川瞥了他一眼，说：“过去的行程安排都记住了吧？”

俞珵做出轻松的模样，说：“每天和蒋济华一起吃酒抽烟，到处结交朋友，这个有什么难的？”

向泽川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打火机递给他，说：“这个给你。”

机身大约是银质的，一面光滑透亮，另一面上雕了些复杂的花式，大概是向泽川那天在饭桌上见到他没有，就记下了这事。

俞珵用指腹细细抚摸机身上的花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自己也有打火机，只是和蒋司令吃饭那天刚好没带……”

向泽川见他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难得起了逗弄的心思道：“那就给回我？”

俞珵咧开嘴角笑道：“我觉得这个打火机更适合我贵公子的身份。”

很快到了下午该去湖岭的时间，下人们帮忙把两个笨重的木质行李箱送到车上，向泽川站在大门外说：“我就不送你过去了，吴叔会送到你舅舅家。”

俞珵知道他这是为了避嫌，点头接话道：“蒋司令也为我找好了住的房子，我在舅舅那住两天就会过去。”

将军吠了两声，俞珵又弯腰帮将军顺毛，说：“希望我回来时你可别再胖了。”

张生安道：“我一定每天带它出去锻炼。”

天空越来越灰暗，风从耳朵吹过又从衣领处钻进脖子里，眼见着要下雨，俞珵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想转身上车。

“俞少爷，您这是要出行吗？”俞珵顺着这声音望过去，只见是一个穿棉布衣的男人小跑着过来，样子有些眼熟，却又一时记不起在哪见过。

他手中抱着三个盒子，等站稳了便毕恭毕敬把盒子往前一送，说：“俞少爷，我是永昌印章铺的，您的印章我们给您刻好了。”

印章铺的当面送到，倒显得他是在刻意送礼，俞珵感到有些难为情，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写着“洵”字封面的盒子拆开，说道：“向叔叔，这个送你，谢谢你给我的打火机。”

向泽川脸上已全然没有刚刚的严肃神情，笑着接过来道：“这是在几天前就预感到我要送你打火机了？”

俞珵眉毛拧在一起，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结巴了一会说：“就是恰好看到有适合的。”又赶紧把另一个盒子拿给生安，让他转交给小夕云，整个过程也不知道在慌什么。

向泽川盯着他这样生动活泼的样子看了一会，柔声说了句：“谢谢。”

风推着汽车慢慢远离向宅，一种离别的怅然感突然从俞珵的心口冒上来，让他始料未及。明明早就习惯到各个地方去打仗了，而这一次，也只是离开小半个月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