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可是花言巧语未必不是真心实意。
他边想边忍不住又开始回想起他们正式录音那一天,新主唱在录音棚里一遍又一遍要求重录,到了半夜,总制作人实在忍不住说是要去上个厕所就一去不复还了,就剩下他和录音师一起陪着新主唱不断地抠音、返工。
他透过录音室的玻璃观察着新主唱。
新主唱戴着大过他半张脸的耳机,穿着白t、灰蓝衬衫和黑色牛仔裤,清爽而明亮,他的脸上不见疲色,神情也仍是熠熠,吉他手作为新单的制作人,已经制作过五首单曲和三张专辑,苛刻的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严格的制作者,他和老主唱磨合过,也调教过其他歌手,但是他仍然在那个凌晨的夜晚,在喝了将近五杯特浓咖啡后,突然有些昏沉的觉出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就是在那个凌晨两点半,录音师出去抽了根烟,录音棚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只是透过玻璃互相望了望对方,什么话也没说。
吉他手却在那沉默相视的一瞬间突觉,那个说着“我想让你写的歌,被所有人都听到。”的男孩儿,在此时,在此刻,成为了一朵尚未开放的花,它包裹住了所有的甜言蜜语和隐秘的期望,在等待着盛开,也在等待着交付自己的花期和凋败。
而那个时候的吉他手却好像手中有了一把利刃,他的幻想冲破了头顶,直出的胸臆化成一组围墙,他看着被困在录音棚里的那个小小的新主唱,心中的豪意与柔情成了真实而梦幻的铁骑与玫瑰,他想披荆斩棘,想披星戴月,想把一丛丛的新月的光辉采摘到他的花蕊之上,想在那个匆匆路过的傍晚为他献上一曲新诗。
他是这样的不切实际,是这样的神经兮兮。
可是盛开的花需要极致的色彩,除了他,谁又能赋予它真正的颜色?
然后就是在那一刻,在录音师推门而入边说着“哎呀我他妈头发又掉了一地,咱们快开始吧。”的那一刻,他惊醒过来,却看到新主唱仍在望着他。
这样安静的对视,只有一秒,从开始到结束,只不过是又撒了一次癔症的短暂的过场。
可是吉他手却在那一刻又一次真实的、冲动无比的、发出了来自大脑皮层递交的感叹:
“他是我的纳克索斯。”
“是我的水仙花。”
“是我此时此刻灵感迸发的源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