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派（2 / 2）

祁季笑得更开心，夹起一半放进嘴里。

加热的巧克力甜到心逢里，蛋糕也变得柔软细腻，中间填充的夹心有些拔丝，几种口感混合在一起，意外的奇妙。

“谢谢老板，好朋友可是不给钱的。”祁季舔舔嘴唇，说完之后又想了想，补上一句，“只是这个派不给钱，粥还是要给的。”

许多笑着点点头，捡起空盘子叠在一起，走到后厨放进水槽里。

再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桌子上有一张被叠成小爱心的五元纸币。

许多哭笑不得，下次见面一定要拉住他，让他不要每次都走的那么急，老是给人一种再也不见的感觉。

他把小爱心塞进手机壳里，透明的壳子刚好可以显现出来，可爱极了。

按摩店今天只有祁季一个人，姐姐去联系进货，不在这边看店。他和几个盲人师傅打了招呼，就走到里间查看今天预约的顾客，安排妥当了以后翻出手机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今天人手够用，不需要他蒙上眼睛出去帮忙按摩。外面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客人咬牙忍住肩颈酸痛导致的呻吟，师傅们时不时的安慰让他们放松。

祁季铺平一张纸，拔开笔帽，随意划了两道。然后两只手指放大着相册里昨天拍下馄饨摊招牌的照片。

他托着腮，一笔一笔临摹着图片上的字，可是只看几眼，眼睛就花得厉害。图片好像变成液体，波纹一圈圈漾开，他闭上眼，呼吸变得急促，再睁开时图片又变得像千万面镜子来回反射，无穷多个影子在眼前乱晃。

他真的看不清那些字是什么。

明明认识，明明理解，可是摆在眼前，没有遮挡阻拦，就是看不见。

太无助了，更多的是茫然。

祁季永远记得那次，他捧着一本书，眼前的文字出现重叠和颠倒，以为是自己最近太累，没有在意。再次翻开书籍，他无法只看到一个方块，周围的字都被搅和在一起。最后的时候，他明明认识这些部首和笔画，就是没法把它们组合拼凑，形成文字状态。

从那以后，他很久不敢翻书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再次试探，这种情况却更加严重，凌乱、混淆，一个字都识别不了。

到现在以至于他没法提笔，写出的东西乱七八糟，镜面的、缠绕的，就是没有一个正常的。

祁季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个时候更不敢去面对。成绩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自豪，一下子跌落千仗，所有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

他一点儿也不想开这种玩笑。对于知识的渴望，祁季胜过任何人。

碳素笔被狠狠拍在桌子上，笔管上爆开一道裂痕。祁季把头深埋进臂弯，咬紧牙关忍受着这种感觉的折磨。

外面有人推门，祁季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并不认识。有师傅和来客交流着，听声音像个中年男人。他捡起笔来想继续描字，听见有个店员喊他。

“老板有客，安排一下师傅来按摩——”

祁季揉了揉眼睛，推开座位站起来。

他又有活儿干了。

这是店里订下的小暗号，要是外头不需要祁季帮忙按摩，人手够用的时候，大家伙都喊他小祁或者原名，若是有客人来了还正好没有师傅闲着，就喊他老板。

祁季套了个一次性的帽子，带上眼罩，摸索着出去了，嘴上还笑着问：“您来这里躺，哪儿不舒服，包在我身上。”

“行嘞，辛苦您了。”客人说，“我肩膀和颈椎天天扎着似的疼，您给我看看。”

祁季伸手探了探他的肌肉，硬邦邦的，长久低头造成。他两个指头稍微用力，客人就哎哟哟地叫出声。

“您忍着点儿，可能会有点疼。”祁季安慰了一句，就开始发力，也不管客人的死活。

虽说他眼睛明亮亮的，看东西清楚得不行，可学手艺的时候丝毫没含糊，实打实蒙着眼睛练下的功夫，对于穴位的精准把握和力度的控制都是一流。

用他自己的话就是：“我读不了书，得给自己找口饭吃啊。”

客人疼中抽出功夫和祁季聊天，断断续续问他：“孩子你这手劲儿可真大，今年多大了？”

“我十七了叔，”祁季回答，“您身子往这边偏偏，对对就这样别动了。”

“嘶.....舒服...”客人说，“真是年轻，我儿子比你大两岁。”

“是吗，您改天也带他过来放松放松，现在大学生不都讲究养生嘛。”祁季打趣。

“他一会就过来接我，”客人说，“你一会问问他做不做。”

祁季点点头答应道：“成嘞，谢谢叔了，待会儿跟我老板商量给您打折。”

没过多久，大门处又传来动静，祁季蒙着眼睛看不到，但也没听见继续往里走的脚步声，来人好像就站在了门口。

他招呼着店员：“大利！过来招待一下客人！”

还没等大利应和，这人就朝着他这边的位置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正在按摩的客人。

客人转头一看，哎哟一声：“儿子你来了！”

祁季一听明白了，笑嘻嘻打招呼：“哥，刚刚叔还提到你呢，要不要来试一试，我按的可舒服。”

客人也搭腔道：“这小伙子别看年轻，手艺真的可以，儿子你试试不？”

大家等待着回应，空气却安静了几秒，随后那人才闷闷说了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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