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薄荷糖（上）（2 / 2）

祁季蜷着身子，又往角落里缩了缩。老爷子怒发冲冠，跟身进步就想薅住祁季的衣领，把人揪起来。

许多一把擒住老者的手腕，十二分的力量捏出一道红印子。

“您讲道理么，”许多的眼里恨不得蹦出火星儿，“您碰他试试。”

“嚯，我不讲道理？”老爷子满脸褶皱堆积，冷笑一声，“好一个我不讲道理！”

许多怎能撒手，不错眼神地盯着老头。老头冷哼，撤回手来交叉抱在胸前。

“他干了什么他敢说么？你问问他敢么？”老者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逼问着祁季。

在许多身后，祁季突然跳起来，泪痕满面，用着近乎哀求的语气：“方爷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了...原谅我吧...”

“我原谅你？”老爷子瞪起眼睛?，“那一窝猫崽子原谅你么，那怀了孕的花猫原谅你么，它们也想原谅你啊，它们还活得过来么！”

字字诛心。无异于沉寂多年的火山刹那间爆发，平静许久的大海掀起万丈波澜。

祁季就要往前跪。

许多让他扑进了自己怀里。从兜里摸出一块薄荷糖，剥开塞进他嘴里。

“宝贝，来，站稳了看着我。”许多搭着祁季的肩膀，晃悠几下，让他回神儿，“知道我是谁吗。”

“是许多...”祁季双眼迷离恍惚，将将昏倒间喊出了许多的名字，“是哥哥啊。”

“对，所以你现在非常安全，”许多笃定地看着他，“不管是什么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现在就跟我在一起呢。”

“唔...”祁季哽咽一声，嘴里的糖块又凉又辣，他的情绪冷静不少。

“我们是来道歉的，对不对？”许多一步一步循序渐进，“那得因为我们有错，有错才能道歉，你明白吗？”

祁季依偎在许多肩头，断断续续回答：“明...明白，明白的。”

“那你告诉我，是你的错吗？”许多温柔地问他，“说实话，我们一起承担。”

少年们恶魔一般杀戮的愿望积藏已久，燃起熊熊烈焰，恨不得让眼前世界变得满目疮痍。结伙而行，带着无处发泄的怨怒，折磨幼小而无辜的生命取乐。

祁季拎着猫粮躲在暗处，紧紧闭着嘴巴避免发出声响，引来目光。少年们手段极其残忍，小猫甚至还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耳朵里就被灌进辣椒水，断送了生命。

钉、剥、敲、挖、烧、淹、埋、抓。

一场场凌虐游戏在一群看似无害的小孩儿手中展开。

祁季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他魂飞天外地看完了这场表演，恶魔们散去，他才耐不住心下的躁动与恶心，干呕起来。

他忍着喉咙腐蚀一般的烧灼感，不顾一切冲出去，跪在地上检查生命的存活。

无一幸免。

祁季喉咙里的腥甜味发了疯似的猛窜，眼泪呛出来，他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

他带来的猫粮散落一地，昨天还在怀里的小生命，现在已经死无全尸。

他恨自己懦弱，哪怕吼一声老师来了，或许都能救下一只。可他是没有，他只是站在哪看着，他什么都没做。

再次坐回课堂，祁季眼前的文字开始活起开，他眯着眼睛仔细辨读才能捉住重点。

经历了莫大的刺激，他权当自己太疲惫了，阅读障碍日益严重，睁眼是小猫血肉模糊的脸，闭眼是一地血点的痕迹，凄厉的惨叫永远环绕在他耳畔。

祁季伏在许多身上，把薄荷糖咬碎吞进肚子，低吟着，最后尖叫一般大声怒吼：“那不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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