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你也不知道？我……我不相信……至少……至少……”赵志德几乎六神无主，“明珠……说，说什么……都怪她？为什么？”赵志德努力回想着常明珠那反常的状态，常明瑾还没说什么，赵志德又继续问着，“是因为我们要结婚吗？是……是你们家，有什么仇人吗？所以你们全家才会躲到那个小山村？不对啊……如果是因为我们要结婚，所以报复的话，那为什么不是我？也不对啊……如果是威胁的话，哪有这么轻易就杀人的？根本也没有找过我谈条件啊？我搞不懂啊！为什么会是我老姨呢？”

赵志德目前的样子，也正是常明瑾在工地时所想，这就是他把人救回来最麻烦的问题。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但是你也应该清楚，这不是你能涉及的范畴……”

“什么……范畴？”赵志德艰难地抬起头，与常明瑾对视，回想起满地的怪蛇，又想起在老姨面前引路的蛇痕，赵志德现在什么也不能相信，“你是……会些……什么？还是……你知道我的意思……”

常明瑾看着赵志德眼中明显的怯意和执念，这也是他救他回来的原因，姐姐早就该做的决定和该说的话，他决定说清楚。

“按照规矩，知道了我家的秘密，若是不能接受，便要抹除这些记忆，若能接受，鉴于你是新加入我族之人，所以要随我家人留守山上，泄露秘密的话需施以除牙之刑，我说清楚了吗？”

所谓除牙之刑，肯定不只字面仅除掉牙齿这么简单，赵志德想起很早前从常家回来时做的梦，自己的牙齿掉落腐烂，化成一滩血。

“抹除记忆？从什么时候抹除？”

“当然是从你认识我姐开始。”

赵志德摇摇头，“那……那岂不是，我连我老姨到底怎么死的都不记得了吗？”

“你本来也……”

“不行！”赵志德态度强烈到让常明瑾意外，“不行！你，跟我说清楚，我能接受，你不能抹掉我的记忆，我老姨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也要跟我说清楚！”

常明瑾一贯冷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嘲笑，似乎是在说以前也有人这样说，但是最终选择并不如口头说得这般坚定。赵志德其实不知道自己心中的底线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能够接受多少，但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想的却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糟糕到什么样？何不更糟一点呢？

“《山海经》中有一则典故，说是有一条蛇吞了一头大象，这蛇叫做巴蛇，也叫修蛇。我常家，便是这蛇的后代。”常明瑾看到赵志德有一个明显的身子向后靠的动作，这是下意识的抵抗、警戒，以及恐惧，“是否真有巴蛇，谁也不知道，也或许我的祖上只是一条没名的蛇妖，为了后世提起好听，才自称是巴蛇的后代也说不定。”

“你……继续。”

“经过了千百年，无数次的与人类繁衍后代，作为妖魔的血脉已经很稀薄了，但确实不是人，”常明瑾掐灭烟头，“现在对我们这种体内有妖魔血脉的人，都称为‘半妖’。”

赵志德睁大了眼睛，简直完全不能理解。

“你不相信？”

赵志德几乎听不见常明瑾的话，就仿佛这世界一瞬间变了样，他手所触及的东西都没了实感，鬼魂、妖怪……那些灵异故事中的常见词，变成了站在他眼前的东西，他怎么能接受？呆滞了半晌，赵志德不带笑意地惨笑一声，“于是，你说了半天，就告诉我……未婚妻是半个妖怪，我老姨被个鬼魂害死？哈，真是够逗的……真是……”

“这不可笑。”

“不可笑吗？”赵志德指着门外，“你说不清楚我老姨的死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赵志德的语气从激昂稍稍降下来，“你怕我也被杀吗？所以你才想抹除我的记忆吗？”赵志德的头突然变得很痛，什么妖魔鬼怪……他觉得这些都不是真的，常明瑾在骗他，这些怎么可能是真的？

常明瑾伸手把赵志德揪着头发的手拿下来，并不介意他瞬间缩回的恐惧和排斥。

赵志德摆摆手，“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

常明瑾看着这个男人高大的身躯蜷缩起来，他不介意说出自家身世，大概也是因为心底里认为，即便赵志德能接受，姐姐也是不会再与他纠缠下去了，对方亲人因自己所亡，常明珠在赵志德面前怎么撑得住这份沉重？

“好好休息吧，今天你也累了。”

赵志德躺在店里的沙发上，随着常明瑾关上灯，上楼的脚步也渐渐微弱，整个世界沉在漆黑的安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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