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你把巫偶送到我这，又跟我开诚布公说这些，是排除老婆子我的嫌疑了？”
常明瑾摇摇头，“没有，我妈是当年您最中意的候选人，嫁入我家后不能再做胡家家主，您设计想把常家搞分裂也是情有可原。”
姥姥被逗的烟呛了嗓子，咳嗽了好一会儿，“你这小兔崽子……”
“看出来了么？”常明瑾把茶端上去，拍着姥姥的背，“其实这是我的计谋，用笑话把您呛死。”常明瑾所说当然是玩笑，如果姥姥真的有心离间他和常家大伯的关系，必然不会让一个外人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更不会让常明瑾的感情成为最重要的催化剂，这种不可控的因素是不能在一个计谋中起到作用的。
姥姥缓了一会儿咳嗽的余劲，长舒了一口气，“你小子，四处搜集的信息有点多，一时间摘拣不出真假轻重，越想越乱，老婆子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当然内里可能也不是简单到能一下分明。”
“等着您的下文呢。”
姥姥笑着，“什么败坏你的名声这都是混淆之言，你名声本身也不怎么样。常家是不会让女人做家主的，这是个铁律，你大伯会不明白这个规矩？”
常明瑾当然知道常家家主必须是男人，但并不清楚原由，也不知道会“铁”到何种境地，此时听姥姥提起，想来乃是毫无回旋的余地。在他父母结婚之前，常明珠就已出生，两家该是就这位本家姐姐能否出任家主做过相关的交涉。
姥姥吐出一口烟，“当你不知道对方的动机是什么，最简单的就是从既定结果往前推，现在来说，有两个十分明显的。”姥姥把茶水泼在石桌上，汇聚成两条线，分别流成两个名字，姥姥指着常明珠，“你姐姐她是一条线，巫偶杀了那个男人的亲人，让他目睹了十分难以接受的事情，你又把常家的秘密告诉了他，不管他最后选择了什么，这段婚姻会出现问题，你刚才说的婚期延后，是最直观的结果。”而后又指着赵志德的名字，“他不会在自己独身一人时遇害，是因为弄死他实在太容易，也因为，如果直接杀了他又怎样呢？他不特殊，你‘姐夫’这个身份才特殊，杀一个人，哪儿比得上杀你姐姐的心呢？”
常明瑾听得不禁皱眉。
“另外，有明珠在他身边，她解决不了的就会求助你，你会用各种各样的咒法去解除他遇到的事情，所以，你懂了吗？”
常明瑾点点头，“阻挠姐姐的婚姻，顺便摸透我的本事。”
姥姥抬头吐出一口烟，望着院子里的柿子树，“就像这些树啊，当你想，为什么树叶会落呢？是天上的风太大吗？是的，跟风有关系，但又不是决定性的，没有风的时候可能也会落下。”姥姥指了指地，“所以真正出问题的，是根的养分不足，是埋在下面的地方。”
姥姥说得已经足够明白了，姐姐绝对坐不了家主之位，而常明瑾又在继承的位置上占着，对方是想阻止姐姐生下下一代，在此之前，再看有没有机会杀了他，这是想把常家家主之位彻底从他们嫡系姐弟俩手中夺走。有这份心思的，绝不可能是常家嫡系上一代，又过滤了能力低劣的一批，锁定在了除他以外有继承资格和能力的同辈及其家人身上。
胡家的《逆方玄经》残卷犹善追踪与隐匿，胡家人的心思也自然延续着这一层的能力，姥姥三言两语便缩小了可疑的范围，让常明瑾不得不赞叹。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姐岂不是有点危险？”
“如果你死了，她才会有危险。”
是了，只有他死了，而且在他没有后代的情况下，下一任家主才有可能是常明珠的孩子，在此之前，并没有直接与现任家主起冲突的理由。
“老狐狸精，”常明瑾笑起来，“受教了。”
“没大没小。”姥姥拍了常明瑾脑袋一下，“你妈忙着找你那‘哥哥’，我帮她提点你两句也是应该的，但是我也说了，按我的身份不应该对你家的事多说什么，接下来要怎么办，还得你自个儿拿主意。”
常明瑾微微皱起眉，“说起来……关于我那‘哥哥’，您真的也没办法？甚至说……”
姥姥知道常明瑾要问什么，直接摆摆手，“这是你妈的心结，我知道，但我不主张她这么做，我也和她说过很多遍了。”姥姥叹了口气，“入了轮回，那就是别人了，命数如何不是一句两句能概括的，这一世的人也不该再执着上一世的事，她什么时候能堪破这一点就是她的造化。”
两个半妖结合的后代，极大概率为人，在常明瑾出生之前，其母胡素妍曾流产过一个人类婴儿，这使得她满心愧疚，主要原因是当时常明瑾父母相爱时，都没有向对方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胡家祖上为三尾赤狐，此尾非后天修炼所得，而是先天化生，可谓钟灵毓秀；常家祖上则为上古凶兽巨蛇，便是妖魔之血延续千年至今已无法回返当时神力，也非寻常妖魔后代所能比拟。两人结合的后果，便是双方妖血在争夺人身的过程中，直接导致了孩子的陨歿。
草率的行为酿成错果，又占卜得知这孩子转世之后有颠沛流离之苦，从此成为胡素妍的一个心魔。后穷尽办法追索到孩子转世之后的去向，岂料其魂魄一分为二：其一化身成通智慧有化妖之礎的灵物，便是常明瑾现如今养在咖啡店二楼的小白蛇；其二转世为人，至今胡素妍仍未寻着。
常明瑾目睹母亲为此事烦恼多年，刚才向姥姥没问完的，便是想知道是否可动用胡家的玄经大能，或者说，是否以玄经都无法找到转世为人的那一半魂魄？但见姥姥不想再就此事说下去，便只得咽下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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