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李冠秋对于许府的印象非常深刻：大、漂亮。

他当时还不知道诸如“恢宏气派”的词。许府住着三个人，一个女孩，麻花辫子，煞是可爱；一个男孩，木楞阴沉，水鬼投胎；再有许府的主人许老板，太高了，看不清楚，略去不提。

他爸爸推着他：“去，冠秋。叫许老爷，还有你凤生哥。”

许凤生确实像个水鬼，他的头发与皮肤过于黑白分明，因为太瘦，眼窝凹下去，灯从上投下来，晕出两团黑影。

许凤生说：“冠秋弟弟。”李冠秋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爸爸接着推他：“去，你们三个玩去，我和许老爷有事情商量。”接着不由分说，他两个往内屋去了。

李冠秋求之不得。

他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儿，他听见许凤生喊她的名字，她叫云珠。

云珠的酒窝令他忘怀了他病榻上的母亲，那个垂着枯黄的手，将死的母亲。

他绕开许凤生，牵起云珠白嫩的小手指，将桌上的风筝举起来。这风筝做的燕子形，白纸糊的，粘了竹架，却不知为何，没有上彩。李冠秋也奇怪：“怎么没彩？嗨，燕子成鸽子了——云珠，我教你放风筝啊？”

他的亲热对云珠没有作用。云珠回头看许凤生，许凤生不说话，只点了头。

到了许府外的空地，李冠秋大献殷勤。他替云珠举好了风筝：“云珠，你跑吧！”

云珠又看了一眼许凤生，他还是点头。云珠有些不情愿，开始跑。

云珠的风筝没有放起来。

李冠秋笑他：“云珠，你太慢了，怎么跑得这么慢？”云珠的头埋下去，将风筝线递给李冠秋，躲到了许凤生的身后。

李冠秋的眼睛瞟过许凤生，随即越过他，继续看云珠：“云珠，你来举着，我放吧！”

云珠抓着许凤生的衣角，脸蛋通红，轻轻地摇头。

许凤生踏前一步，伸手接过了风筝，什么也不说，把风筝举过了头顶。他的声音不大：“我来吧。”

李冠秋来劲：“哈！那就麻烦你了，小许爷！”他拿着线走远，回头喊：“看好了，云珠，风筝得这么放的！”

他其实跑不快。只是为了逞强，要跑给云珠看。

风筝放起来，李冠秋遥遥地喊，向云珠跑过来：“看啊！云珠，白鸽子！”

云珠仰着头，怯怯地缩在许凤生的背后。许凤生也仰着头，向空中望。

“鸽子。”许凤生抬着脸，在喃喃。

云珠听到他讲话，也就不再看鸽子了。没有多大的意思，云珠的心思早就飘开，想去给许凤生揉一揉肩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