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十二下（2 / 2）

饭后他主动请缨去刷碗，初言去准备玉米和橘子的口粮，看它们吃完后在沙发玩手机，时不时看一眼厨房的钟路然。

她自己给自己做饭习惯了，在日本是，回国后也是。

除了米信之外的，突然有人跟她一起坐在同一张饭桌吃饭，还夸她做饭好吃，挺新鲜的经历。

心里还挺高兴。

手机闪了下，是孙茵打来的电话，初言没接，就这么静静让它响着。

手机连续响了三次，每次都响完到手机自动挂断。

在孙茵放弃之后没多久，钟路然在厨房的工作也结束了，过来跟她道别，又感谢了一遍，谢她款待。

初言送他到门口，橘子也出来送，一直盯着的玉米也照旧蹲在之前的位置看他。

钟路然看了看她，还有身后的橘子，突然笑了，挥手再见:“你们进去吧。”

“拜拜。”

初言点点头，看他去开门，自己也关了门进屋。

等她洗漱过，手机又来了新电话，这回换了个人，初平文。

初言接起，喊了声:“爸。”

初平文嗯了声。

初言等他下文，她知道初平文打电话过来肯定有事情要说。

她其实很少跟父亲沟通，就算有什么事情也都是通过孙茵来转达，所以父女两人的电话交流也少的可怜，彼此都不打电话的。

初平文很快开口:“回家一趟吧，你妈很担心你。”

“过几天吧，最近有点忙，等忙完这阵子就回去。”

初言推脱。

“你天天都说忙，可你呢忙到哪去了，有没有一点成果？！”

初平文声音已经有些不稳了，初言知道这是父亲发怒的前兆:“工作呢，你辞了，我的房子你一声不吭也给退了，我听说你也没找新工作，就在家里搞翻译。”

初言敷衍地答嗯，不辩驳。

初平文的怒火甚至能透过电话一分不少传达给她，初言感觉到自己接电话的手都在抖，心里一阵悲凉。

初平文问她:“你是不是还在搞高中那套？”

“我告诉你，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出来找工作，翻译也别做了。”

“我有个朋友那边缺个文职，是个闲职，没什么压力，薪水待遇都不错，我把你安排过去，你过两天去上班，你资料我也已经发过去了。”

初言等他说完才淡淡说:“不去。”

初平文更生气了，初言能想到，自己现在若是在他面前站着，估计已经被他用手指着头点了无数次:“你这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就不懂我和你妈的辛苦呢，现在社会你不懂吗，很多人想要这个机会还争取不到呢。”

“多好的工作，嗯？”

“我过得很好，不缺钱，身心都健康，活得也很开心，你和我妈就别管了。”

初言努力憋着一口气，说了声:“我挂了，爸。”

电话里初平文还想继续说，初言已经摁了挂断。

经过这一通电话，初言已经无心做别的事情了，直接在床上躺了下来，把头埋进枕头里，让自己保持冷静。

可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声哭了出来。

明明已经是听过很多遍的话，应该产生免疫的，可每次听，那些话，从初平文或者孙茵嘴里说出来，都如同刀子一般扎进她心口。

初平文喜欢帮她安排好一切，小时候，幼儿园是按地区分的，可初平文利用自己的人脉硬是把她塞进那个据说最好的幼儿园，导致她即使有孙茵来接送，每次去学校还是要花一个小时。

孙茵有工作，每天送她会耽误自己工作，每次去接送她，表情都不好，回去还要跟初平文吵架，所以初言讨厌那个幼儿园。

小学情况好了些，可她到了孙茵同学任职的学校，孙茵不想她在同学面前给自己丢脸，强制她好好学习。

初中，也是。

那时，她甚至觉得全天下的学校，都布满了孙茵的同学。

高中就更悲催了，她到了孙茵任职的学校，孙茵那时已经升职为教导主任。

每每她考到第一，那被孙茵逼出来的逆天的成绩，只会让同学议论说，哎呀，她妈是教导主任呢，每次都考这么好，肯定透题了。

她考不好了，人家会认为，孙茵透题没成功。

高考，她发挥失常，但基础在，总体离预期没差太多，那时S大法学是热门专业，全国排名第一，她的成绩第一志愿报法学有点悬，初平文逼她去A大学法，然后毕业后考研，考研到S大，S大这边还有自己同学可以帮衬着，只要进了初试，复试稳稳的。

然后等她研究生也毕业后拉她进自己事务所。

她从小到大甚至直到老死，所有的一切都被孙茵和初平文安排好了。

变故，就出现在高一，她开始录节目，发表在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