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唐家大门口又立着两个身影，在寒风中显得萧瑟凄凉。常心狠狠抱紧自己，忍住没有打一个喷嚏。只见自家公子站在这雪地里纹丝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从今早开始就魂不守舍。

开门的小斯出门带着他们进了唐府大门，左转右转来到一花园，花园亭子中隐约听见说话声。亭子中的人见他们走进，也嬉笑着出来迎接。看到归铉时，出来的妇人和中年男子皆是一愣，眼神相互交汇，全没了方才的谈笑气氛。

归铉站在花园长廊与亭子连接处毕恭毕敬鞠躬：“小生顾归铉，拜见二老。”秦玉楼暗暗揪了身边的唐宗至，示意他说话。唐宗至对着自家夫人傻兮兮一笑，秦玉楼翻了个白眼，又颇有大家风范的笑笑说：“可是京都顾家的公子？”“正是”唐宗至示意他进亭子说话。

亭子用布幔挡住了风雪，左侧起了一炉火，火上温着酒。秦玉楼见归铉还小就吩咐下人端来一壶茶，还亲自帮归铉倒上一杯。两人都行为怪异，归铉受宠若惊，两位长辈对他一个小辈太客气。

归铉和二老寒暄几句后拿出怀里揣着的红色信札，双手交给唐宗至。唐宗至心虚的接下这封婚书，不知如何是好。“唐宗至和秦玉楼百般为难，也只得把其中的缘故告诉归铉。

秦玉楼喝了口茶抱歉的说：“顾公子，这门亲事可能结不成。我们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无可奈何。我们两人信佛长宁街人尽皆知，但在十几年前却是庙门都没跨进过。只因怀孕时心情异常烦闷，十几年前我家老爷带着怀孕的我上山游玩，却不想在途中我那肚子里的孩子闹起来，偏偏最近的也就是山上的广召寺。广召寺的朗照和尚心善收留了我们，还好母子平安，寺里的朗正和尚和朗照和尚大吵了一顿，说是坏了寺里的规矩，寺庙哪里是可以生孩子的地方。我们两人也满是愧疚，可是没办法，直说以后会行善事为寺里祈福，还给孩子取名为寺悯。朗正骂朗照糊涂，这个孩子的命格就因在寺里出生而坏了。我们二人着急，只听朗正说什么在今日之内给孩子结一门亲事，这样命格就改了。好巧不巧这事被来寺里上香的顾家听去，顾家与唐家也算门当户对，我两见你的母亲样貌端正，又热心帮忙，于是就写下了这一纸婚书。”

这件事顾归铉也听父亲说过一点，这其中原来是这样。秦玉楼稳了稳情绪，说：“只是~只是~~”“夫人但说无妨。”秦玉楼瞥了一眼坐着不吭一声的自家老爷，摇摇头：“只是我家寺悯，并非女儿身。” 站在一旁的常心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家少爷今天来退婚的，却没想这唐家千金成了唐家少爷，真是奇了怪了。

这时长廊响起脚步声，有人跑过长廊，脚步很是轻快，后面追着的管家扶着膝盖喘粗气：“少爷，你—慢点，老朽—追不上了，别—摔—了。”下一秒亭子的布幔被掀开，冲进来一个少年。

这少年穿着华丽，贵公子模样。深蓝色的绸缎袄，衣领上是棕色暗纹，配一条黑色腰带，发上系一根白色发带，发带上配一颗红色玉珠。只见那少年冲进亭子时没来得及看亭中人和物，一下刹不住脚，滚在地上。

唐宗至喝道：“没规矩，有辱斯文！”那少年慢悠悠爬起来，在石桌坐定，不经意与归铉对视。这一对视，归铉看见昨日行窃少年眼中相同的月色。这一对视，唐寺悯看见昨日被压在身下的屈辱。

秦玉楼笑着介绍：“这就是我说的我家不争气的小儿。”唐寺悯心虚，害怕这人把昨日自己的好事抖露出去，也变的规矩，对着面前的人扯着嘴角笑笑说：“你好，我就是唐寺悯”。“在下顾归铉”。“什么？你是顾归铉？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唐寺悯嘴角抽搐，指着面前面无表情的少年不可置信。“爹娘，顾归铉怎么是男的啊？”

唐宗至厉声：“住嘴，昨天的事还没找你算完帐，你最好规矩点。”唐寺悯委屈巴巴望着自己的娘，秦玉楼无奈摇头。“顾公子，你看顾唐两家的婚事就此作罢可好？你与我家寺悯年龄相仿，要不结为兄弟，这也算不负所约。”顾归铉的眼睛盯着默不作声的唐寺悯，不知在想什么，常心提醒才回过神来。归铉恭敬说到：“家夫生前常告知为人诚信二字的重要，虽是误会，但是晚辈并不认为这门婚事有什么不妥。婚书上红字黑字清楚写了唐寺悯与晚辈的婚期，待过几日晚辈准备好聘礼，正式来唐府提亲。”

顾归铉一席话吓得丫鬟手上的茶壶落地，惊得唐家管家老伯腿一软，震得常心小眼睛睁得铜钱大，唐家二老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两道，唐家二公子不可置信看着这人，就连刚赶来的唐家大少爷也吓得滑倒在长廊中。一时没人说话，唐寺悯一拍桌子，眼睛一睁，显示自己有多麽不服气：“这门亲事，我不同意”说完愤愤而去。常心吓得一哆嗦：“公子可要三思啊！回去还要给老爷交代的。”归铉淡淡喝了口茶说到：“我自有我的考量，父亲通情达理，一定也同意我的做法。”

唐家二老这脸实在挂不住，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算下来是唐家有愧于顾家，于情于理也该做出点表述。唐宗至很是欣赏顾归铉的执着与坚持，一掐大腿，一咬牙答道：“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既然顾家不计较我唐家的欺瞒，也不嫌弃我那不争气的混世子，唐家会准备嫁妆，择良辰吉日把寺悯嫁出去。”秦玉楼见老爷如此说也心一横说到：“不仅要嫁，还要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婚宴，明日我就开始准备。”顾归铉谢过二老，和常心离开唐府。

常心跟在归铉身后几乎把归铉骨头都看穿，他实在想不通公子为什么要坚持这门亲事，本来就是来唐府退亲的，这下倒成了提亲了。提亲还好，偏偏唐家小姐变公子，这男子与男子成亲，真乃奇闻，自家公子果真不与凡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