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我一边大声拼着单词，一边悄悄打量旁边这货。他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懵不唧唧地靠着墙，发丝乱翘，脸颊上还有好几道睡出来的红印儿，这会儿正揉着眼睛打哈欠，瞅了我两眼又顺势靠着墙垂下了头，不一会儿匀长的呼吸声就传过来了。

……我由衷地服，高高翘起大拇哥，敲锣打鼓送锦旗的服。

他这么一睡就到了下课铃响了才睁眼，梦游一样地拐着腿进了教室，我隔着窗户看了看，嘿，他这回把校服蒙头上又睡了。

我把单词书往窗台上一撇，就和几个哥们儿吃饭去了，回去的时候顺手拎了袋喧乎乎，一口一个的小笼包。

叶子挂在枝上摇摇欲坠的季节，我怕包子冷了，就捂在怀里往回走，结果回去了，他还在那儿睡，平时精神抖擞的一个小伙儿今天好似被抽掉了脊梁骨，软成一滩泥一样埋在校服里头。

就困成这样？不是生病了吧？

我掀开校服摸了摸他的额头。

咦，不烫啊。

刚准备把手缩回去，他突然醒了，迷迷瞪瞪地瞅着我，轻轻用脸颊蹭了蹭我僵住的手，眯了眯眼，一脸的心满意足。

我感觉我要炸，炸出三声儿二踢脚，炸出一朵蘑菇云的那种炸。

在导火线吱吱冒烟儿前，我从脑子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我前几天刚立下的“远离凌源”的理智flag，艰难地把手抽了回来，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小笼包给他撇过去。

他吃东西真文雅，一口一个的小肉包都得分两口咬。等他吃完，我也平复下来了，能心平气和地调侃几句：“你昨天搁哪儿嗨去了，今天这么瞌睡，站着都能睡着。”

“我是怎么上外头的？”他团了团塑料袋儿，塞垃圾兜里了。

“……那还不是老张过来了想把你弄醒，结果桌子翻了，你没什么事儿，我可在底下给你当肉垫儿呢！”我面红耳赤，据理力争。

他看着我，噗地笑了：“没摔疼吧？”

“没。”想着他靠在我胸口的那一下，啧，疼算什么，多来几次才好。

“哦，对，给你这个。”他从抽屉里翻出个文件册。

“这什么啊？”我翻了翻，一厚叠装订的整整齐齐的a4纸，前面是语文作文，后面是一大段一大段的摘抄之类。

“你前几天不是被老赵批了么？”他倒了杯水边喝边说，“这两天整理了些我感觉不错的满分作文和适合你用的素材，打印出来了。”

“最后面是我总结的写作文要点，感觉还挺有用的，你仔细看看。”他一口气喝光了水，咂了咂嘴，又倒了一杯。。

“我靠，你这几天天天上课打瞌睡，晚上就是干这个？”我按着这个册子，难以置信。

“嗯。”他抿着嘴，扭扭脖子，有点儿不好意思。“昨天赶了赶功，今天早起去小卖铺打印来着。”

看着他眼底的黑眼圈儿、脸上还没消退的拉锁印，突然有点难受。

我把他视作会让我分心的障碍，在想方设法地逃离他，他却为了我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在千辛万苦地对我好。

我到底在干嘛啊？

老赵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我们未必就会成为对方的累赘，未必就不是那一起去了一个好大学的一对儿。

反正，有他在呢。

我翻着作文册子，看着旁边头发蓬蓬，小口小口喝热水的人，这几天晃晃悠悠的心稳稳地落回了肚子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