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一进门,我一怔。
梁小凡走向本应是我的位置,正准备把书往桌上放,她后脑勺的拂尘上扎着一个兔耳朵的发圈,好像是红的吧。
也只是愣了一下,我就反应过来往过走,准备退而求其次坐凌源前桌。
“老师,我能换个位置么?”凌源清冷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老张捏着排名表,疑惑地看这这个平时不爱说话的学生,奇怪他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凌源面色如常,隔空点了点我:“我想和邢扬一桌。”
这一次,我怔住的时间比较久。
久到梁小凡的脸色从白皙到红,再发青。
“不如,去中间的四人桌吧,你坐中间。”我犹豫着提了个建议。
梁小凡咬唇看着凌源。
“不想和其他人坐。”凌源冷静地拒绝了我递过来的台阶。“邢扬,你坐我旁边吧。”
啪——
梁小凡反手给了凌源一耳光,眼镜一甩开始呜呜干嚎,眼睛却觑着老张。凌源的右脸被她打得偏过去,开始泛红,脖颈支楞着,手握成拳抵在桌上,丝毫不肯服输。
这个矫揉造作的女的。操。他妈。
事情从不可控的方向跑去,我火气冲上头顶,十分厌恶现在的状况,想逃开,想对着他们爆粗口,想把在场的人全部揍个遍。
可是不行。
老张居高临下地站在讲台上,脸上没有以往的慈和笑意,他说:“邢扬,你要和凌源坐同桌吗?”
脖子上的青筋跳动。
抱着书的手臂越来越沉重,大脑僵硬无力,眼睛却仍然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一脸严肃的老张。捂着脸哭泣的梁小凡。挤在窗户门口沉默的同学们。
还有半边脸红肿的凌源,他的眼睛亮的过分,像夏日的碧波荡漾的湖面,有水有风,波光粼粼。
他们仿佛是一群审判者,我是戴着镣铐的犯人,目光鞭笞在身上,逼迫我做出选择,再来决定刑期。
我心里骂个不停,嘴上什么也说不出,眼珠要眦出眼眶。
伴着响到刺耳的时钟走针,只能一下又一下,摇头,迟疑又坚决。
凌源眼里的光灭了,他淡淡地对梁小凡吐出“让开”,然后抱着自己的东西坐到了讲台边的单独座位,甩下书包,平静地收拾东西,再没有看我一眼。
他那么怕冷,却把侧面对着一直灌冷风的门。
教室里挂钟的滴答声远去,楼道里重新恢复了嘈杂。老张笑眯眯地腆肚背手,同学们嬉笑着挑选心仪的座位,几个女生小声劝慰着梁小凡,他们也没有再看我。
我现在知道了。
老张和梁小凡以及许许多多同学判处我无罪释放,我却从我深切喜欢着的人那里获得了无期徒刑。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这样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努力牵着嘴角让自己看起来轻松又愉悦,挑了一个离凌源不远不近的位置。
所有人都可以哭,你不行。
邢扬,你是最他妈懦弱,最他妈不该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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