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三道院(1 / 1)
全国两会,尤其今年,相对漫长的全国两会期间,湖江,五岳这里主要指政坛,显得格外,同时,也是难得地清净。省里市里,主要领导,大部分都去北京开会了,没去的,也是看摊性质,敏感时期,别出事儿就行。
各项工作,基层常规工作不算,像以往一样,按部就班而已,高层工作,大都陷于停顿状态,拍板的不在,有事回头再说。就连每天的时政新闻,除了有关全国两会,以及湖江省代表团,或本省籍代表委员,相关报道外,也略显沉寂……
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星夜赶科场,少年不知愁滋味,老来方知行路难。古今一理,从来没有变过,至少,在中国,从来没有变过。
就在整个湖江官场,一部分赶赴北京,成建制赶赴北京,参与政治盛会,另一部分仰望北京,期盼自己,什么时候能成为,也能成为其中一员时。一位老人,悄悄,说悄悄不甚准确,其中并没什么偷偷摸摸的内容,悄然吧,悄然恰当些,悄然从北京,回到湖江……
他就是关老,姓关,至于叫什么,能且只能甄士隐去、贾雨村言,上一任湖江省委书记,如今炙手可热的关书记,当然,还有那位,省政府驻京办主任,关桥关主任的父亲。湖江人,铁路系统出身,做过五岳铁路局局长,官至中央,党中央某部门一把手,十几年的副国级高官,党和国家领导人,本世纪初退休。
退休后的关老,原本,一直生活在北京。这几年,一儿一女,关书记和关主任,都在北京工作,按理说,多少年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后,终于得以团聚,正好享受天伦之乐。不知为什么,关老突然决定,回家,回老家,五岳老家……
在五岳,关老早就没有,本人,早就没有家,这里的家,指住处。
就像那个故事,午夜时分,警察在街角发现一个,喝得不省人事的醉汉,好不容易弄醒,发现居然是本城首富,问他为什么不回家。
家?我没有家。
怎么没有?警察指着远处,一座首屈一指的豪宅,那不就是您家么?
首富摇头,那不是我家,那是我的房子。
差不多四十年前,关老,那时还不老,年轻的关老,从五岳局局长任上,调任铁道部,从此离开湖江。当年,住房制度还没有改革,房子是公家的,异地调动的同时,自动上交……
“要不是我们亲眼看见,告诉谁也不信的,别讲银子成了粪土,凭是世上有的,没有不是堆山积海的,罪过可惜四个字,竟顾不得了。”
按规定,以关老的级别,回湖江养老,省里是要安排住处的。一般来讲,和已经退下来,正省部级以上领导一道,近郊某区,五岳军区,现在叫战区,后勤部基地,有一个省直九号院。一人一个小院,也就是大家常说的,“三道院”。
北京城,旧北京城,“地球表面上,人类最伟大的工程”,“四九城”,“九”指内城九门,前门出发,顺时针,宣武门,阜成门,西直门,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朝阳门,崇文门。嘉靖年间,还想弄个外城,工程量太大,只修了南边四分之一,驻京办那个鲍人牌楼,就在外城。
“四”指皇城,类似于中直机关,党中央□□办公地点,□□出发,顺时针,西安门,地安门,东安门。皇城以内,还有个宫城,也就是皇帝家,正门午门(也可以说□□是宫城正门,大明门,或者大清、中华门是皇城正门),顺时针,西华门,神武门,东华门。
拆除中华门,苏联专家的意见,反正坏事都是洋人,□□广场,从此超越莫斯科红场,成为当时世界第一大广场。顺便说一句,红场克里姆林,克里姆林这个词,俄语里就是“内城”的意思。军区或者战区,后勤部一道院墙,省直九号院一道院墙,自家小院一道院墙,“三道院”,生进中南海,死入八宝山,无数领导干部的至高理想……
关老婉言谢绝,去九号院看了看,摇头,不好。熟人,或者,认识他的人,太多,之所以要回湖江,就是图个清静。
省委组织部,又忙不迭换了几处,换汤不换药,不是不尽力,他们能安排的,都是类似地方。想了想,干脆不麻烦省里了,关老找到刘晓虎,这样吧,你给我找个地儿,不用大,够住就行……
湖江省内,关老熟人不少,刘晓虎一家,还有蒲云一家。
建国以后,直至90年代初,中央领导当中,打桥牌,曾经很是风行一时。关老打桥牌,是公派匈牙利学习期间学会的,据说得到过名宿达维斯真传,水平很是了得。调任北京不久,就被蒲云的爷爷发现,很快成为他最喜欢,配合也最默契的固定搭档。
那时候,北京高层,有不少桥牌圈子,以蒲云爷爷为中心,是当中最有名,至少几个之一。其中也包括刘晓虎的父亲,刘老总,以及父亲年纪大了之后,常坐在他身边,帮着看牌的刘晓虎……
地产,宝丰集团两大主业之一,穷得就剩下钱了,别的可能没有,房子,要多少有多少。关老看上城里一处,地段好,设施齐全,周边也很方便,就是有点儿吵,没关系,他所说的,他所要的清静,不指这个。
毕竟快四十年,没回,没怎么回过湖江了。刘晓虎先陪着关老,省内转了一圈,今天中午,一行人返回五岳,刘晓虎在宝丰广场,一家名为“百虫宴”,餐饮中心自营餐厅设宴,正式为关老接风。
“百虫宴”,顾名思义,吃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