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势（2 / 2）

“楼下等我吧，我司机开车。”电梯里信号不大好，但是说话间他本人已经走到我身边替我打开大门。

他带我去了郊区一家殡仪馆，看了两个格子。一个里面躺着我的线人，另一个里面是个青年男人。两个人都被收拾得很干净，没一点线索留给我们。

“这是我的人，现在知道了，也是你的人。”他指了指那个死状好看些的姑娘。“先说好，在我地盘上做事的都是我的人，她给我交过钱的。”

“这个，算是老耿的人，虽然老耿不认，但他自己这么觉得。”他指了指那个化妆痕迹明显男尸，又指了指他自己：“我是小耿，所以这个事跟我也有点关系。就是很简单一个情杀案，总之我处理好了，两边都没家属，不会有人报案。这个结果你满意吗，刑警官？”

“老耿是你什么人？”我很想抽烟，但在停尸房抽烟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他把两个格子关好之后说：“老耿是我爸。”

“夏城除了耿健华以外，还有别的姓耿的？”我头开始疼。夏城市说老耿的话我只能想到耿健华，当年夏大法律系的高材生，口才极好，毕业以后专注于传销事业，号称夏城传销教父。我们早就想抓他，但他和他的律师团队很谨慎，一直把他摘得很干净。后来他大概是攀上什么关系了，给警队帮过一些忙，近十年来跟警队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状态。

“就是他。”他靠在墙上，黑色西装外套上蹭上了白灰，看得我想给他掸掸。“他以前是奎先生的律师。”

我哦了一声。奎德清倒了以后他以前的跟班分了他一些产业，不过耿思明那时候大概率还是个小屁孩，估计是耿健华来继承大头。我琢磨着他爹是奎德清更合理，毕竟耿健华肯定把他自个儿亲儿子的身份洗得白白的。从警以后我查过我哥的卷宗，耿思明当年才二十三，入门就亲自干卖粉这种马仔的生意，也就亲爹倒霉的落魄二世祖没跑了。

不过我还真不知道耿健华什么时候开始转场做生意了。“老耿亲自下海了？”

“他下海很久了。”耿思明很平静，他平静的时候看着就很阴郁。“结了没？”

“把姑娘葬了，搞好点，钱我出。”我其实有点难过，她做线人主要是为钱，但她会冲我笑，笑得好像天都能晴几分。夏城太大，像他们这样没根的年轻人轻飘飘地来闯，有的最后就不见了。

“都安排好了，就等你点头。”耿思明又抢在我前面开门。“她叫什么？”

“李丽霞，今年二十一，黎青人。”我说完叫他转身，他迟疑一下，还是照做了。

我用力把那块灰渍拍掉以后才走。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