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傻弟弟的四天(2 / 2)
九点半一到,她往闸口瞭望,人群涌出来她却怎么也看不到梁哲南的身影。直到一个人猛地撞了她一下,差点让她一个踉跄摔倒。
“欸欸欸!”那个人立刻伸手把她拉住,笑声回绕,“你怎么这么蠢这么弱啊。我动静这么大都不知道看一下,危机意识差的可以啊。”
她怒目,果然是梁哲南这个臭小子。人家姐弟大半年没见了都是先来个热情拥抱,他倒好,先把她欺负了一通再说。她转身就走,冲他摆手,“你走吧,回去吧,不送。”
他连忙拉住她,“别别别,姐!姐!我敬重你!我错了!”
就这样没个正形,一路打闹至家门口。
开门前她给他打预防针,她说,梁哲南,你姐姐我现在没有飞黄腾达也不是大富大贵,房子租的又小又挤,你可千万别给我大少爷住不习惯啊。
尽管他毫不在意地摆手答应说知道了,但再开门后眼底还是闪过没来得及掩盖住的惊讶和心疼。
其实她真心的觉得她这房子还是蛮不错的。地理位置好,小了点旧了点也无所谓,环境好还安全,最重要是价格公道。香港的房子就是这样啊,有什么奇怪的。但是梁哲南住在S市啊,内地的房子和港台的房子还是很不一样的。虽然他不是没有来过香港,但是之前他要么住在她给他开好的酒店里,要么住在外公外婆家里,他们中产阶级书香世家,当然跟她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住的地方不一样。她耸耸肩,男孩子还是见多点市面好。
她知道他会惊讶,但是不知道这个给他带来的冲击这么大。虽然梁哲南从小,至少是她出了事被接到S市之后,他就一直很黏着她也常常对她言听计从,但是大多数时候她们还是像朋友般相处打闹的。但自从他踏进她家里以后,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360度大转变。比如他死活不肯让她睡沙发,认认真真把地板用布擦干净以后拿着垫子执意要在地上打地铺,她睡床。比如要按照以前,他饿了肯定就咋咋呼呼坑着她去给他买东西吃或者点外卖了,但他现在竟然自动自觉乖乖去厨房给她下厨。她一开始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但是慢慢的,她又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是不是她这个姐姐当得太无能了?连弟弟都这么为她操心了。
她向来和父母报喜不报忧,因为不想他们操心。但是她这个弟弟,她常常把他当作和知喜一样的,她最好的一个朋友,所以有喜有忧想起来了她也都会和他讲一讲。但是她现在为人姐的责任感渐渐涌上了头,她觉得是一个多么失败的姐姐才会让他还在念书的弟弟为她担忧心疼牵肠挂肚这些。
终于在他又一次企图抢着结账的时候她怒了,她盯着他,小声地警告他,“梁哲南,你钱给我收回去。”
他横她,“这样多不绅士啊。”还是把钱花了出去,然后嬉皮笑脸,“干嘛,我part-time赚的钱,请我姐吃饭还有错啊?”
她不说话,觉得心里堵得慌。
回去后她坐在小沙发上,严肃认真地喊他,“梁哲南,你过来。”
他狐疑地走了过来,坐在了她旁边。
“你是不是傻啊?你到底在为我担心什么啊?你还是一个学生,但是我已经开始工作了,而且你是弟弟,我是姐姐,你总是为我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干嘛?我有时会想我是不是太无能太失败了,混得那么差,弄得我弟弟处处为担心着急。”
她声音有些哽咽。她和她妈都一个样,外表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其实心又很细很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弄得她们泪眼汪汪,止都止不住,泪腺过于发达。
而梁哲南呢,生在她们家受尽千锤百炼,所以他很小就知道要怎么注意和照顾女孩子的情绪,很多人都说过他看起来很闹,很贪玩,但其实相处起来又觉得他很绅士,应该就是受到她们的锤炼。家里两个爱哭包,他当然要向爸爸学着怎么哄咯。
他推她,“欸,你干嘛啊,还瘪嘴,好丑啊,像老太太一样。”
她不作声,还在努力平复她起伏的情绪。
“你记不记得啊,小的时候你总是为我出头。我以前怎么这么调皮这么爱惹事生非啊,你帮我收了多少烂摊子你记不记得?以前,”他板着手指开始数,“我总考不及格,家长签字家访这些我听了都怕,每次准挨打挨骂挨罚,你就学老妈的字迹给我签字,装成老妈的声音给老师打电话,推了她的家访。”
“最后我们两个都被揍个半死不活,还写了万字检讨。我那时候都不知道万字是什么概念。”她搭腔。
“可不是。还有,我以前嚣张跋扈总是惹高年级的学长不顺眼,好几次都要被揍了,你又怕我受伤,跑出来为我强出头,有一次还答应了跟那个神经病丑八怪约会一个月他才肯放过我,太扯了。”
她扶额,往事不要再提。
“还有很多啊。明明自己怂得要命,躲都躲不及,但是我一惹事你就跳出来,跟在我屁股后面帮我收尾,我又总是连累你。那我那时候是不是很无能很没用?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跟我说,你要向你姐姐学习,你要向你姐姐看齐,你一直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你跟我说你无能啊?以前你保护我,为我操心,那我现在为你操心有什么不对嘛。”
“可是你是我弟弟!”她嚷。
“爸说的,梁家家训,妈和你永远是对的。我守家规而已。”他耸肩。“我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时间问题而已。”
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情绪又决了堤,泄洪一般涌了出来。他拿着一块毛巾盖住她的头,然后站起来哼着歌去洗澡了。
她觉得自己弟弟真的特别好,好到她甚至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足够优秀配得上他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