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2)
巍巍皇城,赫然居于京都最中心,每日五更天,众朝臣们便要赶往朝廷觐见君王,奏事议政。
上朝的位置也有讲究,品阶越高,距离皇帝就越近。三品以上紫袍,五品以上绯袍,六品以下绿袍。文官居右,武官居左,由于武官大多驻守边疆战事之地,所以看上去难免有重文轻武之感,而左右两边各自的领头,就分别是右相陈致和如今统领军权的少将军谢长誉了。
张敞低眉恭谨地站在朝堂列队中,听着前堂重臣皇子们探讨南方的雨雪、北方的兵防。他知道,自己只要稍稍一抬眼,就可以看见那个同右相一起立在最前的身影,谢家大公子谢长誉,明明比自己小个十几岁,可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他站立在前方,总是能给人以安心。
张敞耳边似乎又响起昨夜谢长誉警告自己的声音。
夜已深,事已了,谢长誉便起身准备同张敞告辞了,临走前,他特意嘱咐道:“今夜这一番动作,算是已经公开同他们撕开了脸,估计明日早朝那帮人就会有所动作了,张大人你不善言辞,明天怕是要受些委屈了。”
自己当时是怎么答的来着,对了,自己说从决心追查这个案子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受一番磋磨的准备了,只是放心不下家眷......
“臣有事要奏!”突然,兵部侍郎李文广朗声道,猛地惊回了张敞的神游的思绪。
“原是小事,本不应该在大殿上提及,只是突然听闻京中竟然不止臣一家受此灾祸,这才觉得事态严重,请陛下详查。”李文广说完后,见上方君王示意继续,这才接着说道。
“昨夜,臣的妻弟家中,半夜突然有歹人闯入,掠劫财物,还伤人性命,家中仆从杂役死伤甚重,可半夜前去京兆尹报官,却无一人接应,连大门都不曾开。微臣本以为仅此一次,可今早同诸位大人闲谈时得知,此等恶劣事件竟已发生多次,京兆尹府竟无人调查管理。”
张敞闻言一愣,顿时冷汗涔涔,昨夜自己明明就在府中,并未听到任何敲鼓告状之事,这究竟是李文广胡诌还是自己被人算计了。
龙椅上的帝王神色难辨,问张敞道:“李爱卿所言,你可知道?”
张敞冷汗浸得衣衫都粘在了后背上,艰难道:“臣知李大人所言的周宅昨夜之事,且已派人前往调查,只不过周宅并非昨夜而是今早才报的官,至于其他,京兆尹府中并未受到报案”
“哼!”李文广冷哼了声,反问道:“张大人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冤枉了你似的,别的不说,就连公主府都遭了此等灾祸,公主驸马报官已有六七日,却从未见你府上衙役前往调查,也不知张大人近日在忙些什么,竟连京中的安定都顾不上了么!”
张敞闻言大惊,若是周宅之事他心中自有计较,但这公主府一事,却当真是闻所未闻了。
如今在位的这位皇帝,子嗣单薄,只有一个女儿,唤作宁安公主,颇得陛下荣宠,如今已经开府成亲,京中虽然还有其他旁系公主,但只有宁安公主的府邸才被称作为公主府。
于是一听闻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的府邸曾遭此难,皇帝不等张敞回话,便直接询问驸马可有此事。
驸马姓高名柏,长相俊俏,本是那一年的探花,出身贫寒,皇帝当时本不愿公主下嫁,但无奈公主一眼便相中了高柏,拗不过女儿的皇帝这才同意,随后便给了高柏一个品阶虽高却无实职的位置,也算是勉勉强强配得上公主了。
听到皇帝询问,高柏忙回话道:“确有此事,儿臣也已经通报了京兆尹府,据回来的家仆说,是一个身材矮小、肤色略深的衙役接待的,说是张大人正好外出不在,等回来了一定禀报。”
张敞顶着皇帝深沉的目光,强作镇定开口道:“臣、臣确不知此事,请陛下恕罪,臣定当严查此事。”
“张大人莫不是还在忙京中女子失踪一案吧?”杨文德突然开口,苦口婆心道,“老臣之前有要事找张大人商议时,大人也不在府中,虽说案情复杂,需得大人多费心操劳,可也不能厚此薄彼,不管京中其他事宜啊。”
“怎么,张敞,之前的那个案子还没完么?”皇帝也沉声问道。
面对重压,张敞只得连忙跪地认错,“启禀陛下,臣已有了大体方向思路,不日便能捉凶破案了。”
李文广却在此时“哈”了一声,说道:“张大人可真是有趣,放着京中这么多事儿不做,就集中于一个小案子,殚精竭虑,亏得大人如今是要解出真相了,要是这案情再复杂些,大人可能还要将京中防卫丢在一边儿几个月吧。”
“李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本官什么时候置京中治安不顾了!”张敞听闻大怒,气得脸红得发紫,喘气如牛。
“难道不是么!”李文广冲他道:“不过是丢了几个女子,无根漂泊之人罢了,说不定是自己离开京都了呢!张大人却非要如此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放着京中混乱的治安不管不顾,去管几个小女子的存亡,说不好听的,哪里不死人呢!你这简直就是舍本逐末!不知所谓!”
“贫穷苦命之人就不是人了么!”张敞气得手直抖,“她们也是有人生有人养的,和你我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