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又不会吃了你（2 / 2）

悬在心里的那块石头方才落下，李明深看到了我桌上的抄写本，上面还写了周易两个特别端正的楷体。

我本以为他会疑惑，他却只是淡淡瞥过一眼，“小家伙，我给你约了一个心理医生，以后每个星期六的下午三点钟，两小时，一小时三百，说是友情价，不过我觉得他还是坑了我一笔。”

“心理医生？”那时候的我，对与资本家还不了解，对于一切高于我生活状态的生活方式，无不是向往与害怕。我一面强装淡定坦然接受，一面心存侥幸却慌张孤立无助。

李明深双**叠，气定神闲，在我桌上拿了颗陈皮糖，剥开后望嘴里塞，不消一会就吐了出来。李明深不吃陈皮糖，他的口味随心所欲，就是不吃陈皮糖跟榴莲糖那种玩意。

“我没病。”我说，“邻海哥是医生，他也可以帮我。”

俗不知，李明深听完后，蹙眉，“季非，你怎么能叫他哥？”他问得一本正经，我问他为什么，他手支起下巴，“啧，小家伙，你到现在还没有叫过我。”

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虽年少无知，但也绝非愚昧。

这人纠结过我是喊他一声叔叔还是喊他哥，现在我叫温邻海哥，等同于我得称他一声哥。他把我划在他小叔名下，其实称呼他自己心里一定已经有数了。

我很迷茫，过去是绝望，现在，对于未知的生活，我除了向往之外，后天形成的自卑并没有因为现在的生活而消失。

我抓住李明深这根稻草，也仅是抓住，选择权从来不在我身上，他随时都可以选择抛弃我。

李明深支着下巴的模样，让我想起了过去死去的季非，他也喜欢做着这个动作，他是个好人，会把馒头对半分成两份，毫不犹豫把大份的给我。

“哥——”我想喊一声大哥或者哥，又或者叫李哥，只是他的表情过于的自然，我说不出的别扭。

他站了起来，手指在我头顶的旋上绕圈，我转过头去看他，他笑得极为好看，“季非，你可真没有出息。”

“我不知道要哪样才算出息，但我很感谢你。”我对他这样说。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对一个人好，我太清楚不过了。

无论李明深是基于什么目的，我都得感谢他。

“礼拜六下午两点半，我会让鸿瑞送你过去。”李明深说。

我极力辩解，极力摆脱身上的某种属性，我并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李明深相信我，我什么问题都没有。

我跑到客厅，站在他面前，“我没有病，你别送我走好不好？”

一声哥，真的不难叫出口。但要真的当面喊一声，便是尤其别扭。

李明深泡了杯牛奶，他递给我，我摇摇头，他把杯子放在了桌上，倚靠着咖啡桌，“你邻海哥也说你很健康，除了营养不良外。”

“那别让我去看医生，成吗？”我问得小心翼翼。

“小家伙，我觉得在心理医生眼里谁都不正常，而事实上，心理咨询师比我们还不正常。”他露出笑，抿了一口牛奶，他身上有伤，看见昨天的伤口，我这么多年挨的打摔的跤，似乎都不及他那一处伤来得疼。

我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

“只是看心理医生，你激动什么，嗯？”他说完，不自觉扬起唇角。

我深呼一口气，他走了两步，回头说道：“季非，刚才叫我什么？”

“哥。”

“哦。”他似乎在回味，“心理医生还是有点用处的，李鸿瑞这两年平均两个月预约一次心理专家。”

我看着桌上剩下半杯的牛奶，心里五味杂陈。

你可真没有出息。我不知道哪样才能让李明深觉得我好，哪样的做法才能使得李明深不会因为收留我而后悔，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向李明深说一些我能够对温邻海才能说的事情。

要是，李明深是温邻海这样的人该有多好。

第二天是温邻海送我去的学校，他给李明深换药，做了早餐，顺带送我去了学校。

有时候我也会羡慕温邻海，他有多不好的过去，就有多好的现在。

车子停在了校门口，我刚想告诉温邻海礼拜六看心理医生的事情，温邻海就下了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替我解开安全带，他抬头，轻笑，“怎么了，心情不好？”

他没等我说话，从袋子里掏出一支笔送我，他扫了扫我头，“我的幸运笔，现在是你的了，虽然暂时还用不着，不过以后总能有需要的时候。”

是一支钢笔，放在手心沉甸甸的。我这种过去脸温饱都是问题的人，怎么会认识钢笔，我更不能分清笔的好坏贵重，只说是幸运笔，对我就是戳心窝的暖。

我下车后，对他说了声谢谢。

最终，我还是没有把心理医生的事情说给温邻海听，但我直觉他知道，极有可能还是他对李明深提的意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