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哪儿抽（2 / 2）
他的气息吐在我颈窝，语气并不是一贯的随意，是那种我少见的夹杂了暴烈与冷峻的口吻。他站起身，转过身之前，似乎赌气似的又在我右腿抽了一鞭。
“李明深，你疯了，往哪儿抽！”我声音沙哑，他那一鞭，好死不死抽在我小腹以下，活生生把我生理泪水抽出眼眶。
这比他踹我几脚还来劲，我头埋着抱枕，听到他打电话，应该是沈权，因为我听到他说熬一锅心灵鸡汤类似这样的话。
李明深把我拽进书房，出门前，他把几本五年中考三年模拟放在书桌上：“给我好好读书。”
等人走去后，我趴在桌上。
我听到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然后是一片花园里常青藤上的鸟叫声。
李明深把书房门反锁了，我浑身都在泛疼，尤其是**，搞不好我觉得自己得去趟医院。我想起月城那一年的冰寒动地，李明深从车里扔出他的安全套，我蹲在垃圾桶旁边的情形。
于李明深而言，我常常弄不清，究竟我是怎样的存在。十岁以前，我为了生存，十岁以后，我吃的用的想的念的，似乎都围绕着李明深，可以说，十岁以后，李明深就是我的全世界，但李明深不是，我无非是他无聊了忽然想起，哦，家里还有个家伙，不知道他吃饭没有，我只是他日积月累了忽然习惯的一件物品。
他开心了会想起，无聊了也会想到，他仅仅是想起，他的生活已经有太多的东西被贴了李明深所有物的标签，所以他并不缺我。忽然有一天，他发现他的物品好像不对劲，起初他不当回事，直至现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他的物品，你看，你是我的，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丢了，你只会更惨。
在我看来，我跟那些物品，真的没有区别。
我不是温邻海，我也不是李鸿瑞。
所以，我这样的闹腾，终将是没有任何意义。
李明深是第二天早上才回来，他打开书房，我坐在地上，然后我把五年中考三年模拟砸向他，他捡起书丢在我脑门上，我不甘心地再砸向他，他捡起往我正脸丢，他每次都能轻而易举正中我的脸，但我每次都砸偏。
“起来。”他用脚在我膝盖碰了碰，继续他的装腔作势。
我要是能起来，坐在地上干什么，我的目的是让李明深同情我，可怜我，然后告诉我，臭小子，以后听话这样吗?
我疼得巴不得躺地上，李明深站在书案前，“收拾一下，带你去见沈权，周易不是前两天回国，这段时间你先住他家，正好有个伴，一起上下课，跟他一块比你跟你们体育委员逃课强。”
“我疼。”我注视着李明深。
他皱起眉头，“我是不是还要来一句打在你身体痛在我心里。”
我下巴抵在膝盖，向上看他，“你当年也这么抽李鸿瑞吗？”
不知道这句话，触到了他哪一点，他勾起笑，走过来弯身把我抱起，“抽他做什么，李二少踹他两脚就能乖上几天，我踹你顶用麽？你这进局子都心安理得，回头还能对我冷上几天的脸，季非，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欠你的。”
沈权在家休息，他已经连续几天感冒了，李明深把我送到沈权家门口，他没进屋只在门口拉住我，没别的要求，就是别再让他接到任何关于我的电话。
“又被李明深收拾了？”他在看杂志，回头扫了我一眼，“李明深电话里听起来还挺郁闷。”
我把外套脱了，掀开衣服给他看我脊背，“昨儿把我往死里抽，还把我关书房一晚上，他这算是家暴吧。”
“倒不至于把，顶多算是虐待儿童。”沈权用书拍我脑袋，“季非，你倒是越长大越折腾，你折腾李明深吧，这李明深回头就找我麻烦，你们李家的钱，我现在是真一分不想拿。”
我给自己泡了杯牛奶，缩在懒人椅里，又困又疼，昨天抽小腹那一鞭他是没注意，本来是抽我右腿的，我条件反射躲，他失手就抽在了小腹，所幸没真往死里抽。
“李明深给我定了个目标，考月城一中，要是考不上就送我去军校。”我刚连网，微信提示音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其中有十条是孔文鹿的，起先是问我人在哪，接着说班主任查寝了，再问我是不是跟体委一块，也有可能是李明深跟李鸿瑞交代了什么，并且由李鸿瑞去执行了，下面几条消息让我好好休息，然后把周易的微信名片发给我，又发了几张学委挑灯夜读的照片。
我没有加周易的微信，我跟周易之间，这么说吧，我所有关于周易的记忆，在这之前并不好。这玩意，太混蛋了，在我四年级的那段时光，他除了欺负我，揍我，挑衅我外，愣是让我带了半年的早餐，帮他抄了将近一年的英语单词，乃至，我现在除了跑步好，就属写英语单词写得最标准。
我收了手机，抬头，沈权起身朝我方向走过来，他应该是去厨房，在我头顶不轻不重拍了两下，我能听见他少有的漫不经心的笑声，“季非，你们这种青春叛逆期的家伙，真让人头疼，换做是我，要是家里养了这么个家伙，我也糟心。”
“是么。”我没反驳他的话，就跟李鸿瑞似的，别试图跟沈权讲理，就好比辩论赛，你是反方，你有一百个论辩的例子理论，沈权就有一万种的理由把你掰正，而且足够一针见血。
这一点，我不是没有领教过。
“我都跟李明深强调很多遍了，患者医生之间除了治疗时间接触是严禁产生以外的纽带，这样违背了医德，李明深他是不是听不懂我委婉的拒绝。”沈权从厨房出来，阿莫西林胶囊就着刚喝下的开水吞咽，“他脸皮太厚了，所以有时候我一点也不想认识他。”
沈权与李鸿瑞是我身边为数不多会吐槽李明深私下生活的人，而我，对此并不反感。“你才有病。”我换了一张沙发，平躺着并不见得多舒服，侧卧也难受，我调整了许多姿势，但似乎都不能让我满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