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我忍住想笑的冲动，转脸一看，只见琴心也在偷偷发笑，回头道：“当然可以。”

苏玧满足地笑了：“我就说吧，怎么书院就来了这么个不知来头的佳人，原来来头大着呢！还说是小白的表亲，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是他高攀了。嘿嘿，你和我想象中的良歌公主差不多，不过，百闻不如一见，也不过如此了。”说罢他看向白慕凡，似乎有意要白慕凡替他补充自己的表达，但白慕凡装作毫不知情地样子只顾喝茶，就是不回应苏玧的眼神。

苏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自言自语道：“我实在没想到，我还能亲眼见到当今公主，还能和公主一起用饭，之前公主不会怪我冒昧吧……”

我打了个手势：“还是叫我小玉吧。”

苏玧一脸诚恳地说：“放心吧，这事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以后在书院里，我苏玧也一定会保证公主殿下的安危。对了，去年冬天，在碧落台击鞠赛场上，你还记得我吗？那日下着小雪，还有微风，你坐在一道帷幕之后，我再怎么看都只能看见绿纱上银线绣成的重重花影，实在没料到有朝一日竟能亲眼得见！”

我摇摇头：“你赢了吗？”

苏玧遗憾道：“没有。”转而拿起一只空酒杯掷向白慕凡：“要不是那个家伙，当时也不至于输。”酒杯被白慕凡稳稳接住，规规矩矩放好。

苏玧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显得很为难的样子：“对了，你那张琴……”

“嗯？”

“你那张琴，真如传闻中所说，是你的老师老霑先生的遗物吗？”

我低眉垂眼，轻声道：“是啊！”那是老霑先生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教我习琴的老霑先生，有“天下第一琴师”的名号，来自拂灵洲云雁泽，我是老先生的第三个关门弟子。不过先生年事已高，教了我七年便客死在九安城，后来又等拂灵洲平定下来，遗骸才被母亲着人送去拂灵洲云雁泽下葬。先生死的时候，正是我许嫁的戚国六王子领兵渡海，将拂灵洲纳入了戚国版图的时节。

苏玧露出一副惹了大祸的表情，又逼自己吞了几杯茶，才道：“那你的琴，还能修吗？”

我：“要修好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那样的弦，世间再没有了。”

苏玧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懊恼，沉默了许久，道：“虽然我一时间找不到这样一张能与之相比的琴来赔罪，但我姐姐有许多好琴，我可以问她先借来一张，你姑且将就着用，待我寻到良琴再赔给你。”

就此刻而言，苏玧脸上真挚的歉意让我无法开口拒绝。我笑了笑：“不是说去高山斋挑琴吗？还是劳烦你给我买一张新琴吧。”

茶足饭饱，苏玧和我来到镇上唯一一个琴斋挑琴。但到了才知道，将就也是个难题——那儿的的琴都是做工粗劣的新品，没有一件能叫人看得上眼。我心中有些后悔答应了苏玧，正想放弃挑选，脚边却突然出现一团黑如夜雾似的猫，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挑逗了我的眼，让我任视线随它而去，最终却不经意停留在柜台后最下一格的隔板上。隔板上安静躺着一把形制特别的七弦琴，琴身上面还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不过粗略一眼，倒还过得去。而那只猫，早不见了身影。

我招手让店主帮我取出那把琴，经过擦拭，这琴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直教人越看越喜欢。螺钿徽，弧琴尾，琴身黑中透红，断纹优雅自然。待店主调好琴弦后，声音出人意料的空灵悠远。就连苏玧这个外行也不由得发出了赞叹之声。我笑道：“良琴有了。”

店主脸上的笑有些复杂，对这琴似乎很有些不舍，但等到苏玧付钱，却大方地摆摆手：“这琴是别人寄卖在小人店中的，琴的旧主人和小人约好了，要是这琴能在三天之内被人看中，我们不取分文。今天刚好是约定的第三天。”

“有意思。”苏玧饶有兴趣地赏鉴着琴，“那要是三天没有卖出去呢？”

店主道：“若是三天没有卖出去，这琴就是我的，随我定价，买卖，他不再干涉。”

苏玧看了我一眼，像是说这话不值得相信：“还有这样划算的买卖？”

我：“店主知道这琴的旧主人现在何处吗？我想他既然将这样宝贵的琴拿来寄卖，或许是遇到了难处。”

店主：“姑娘真是好心肠，不过那人小人也不认识，他也没有会再来这里的意思，这事小人是帮不上忙了。”

苏玧不解道：“你打听他干什么，我们看中了这琴再去找他，说不准人家看你好骗还要坐地起价敲上你一笔，岂不是自找麻烦吗？既然这店家都这么说了，我们也没必要犯傻。”

店家这时面无表情地将一张琴匣子“啪”地一声放在苏玧面前，把苏玧隔开了转而朝我笑道：“这是本店自做的琴匣，既然小姐看中了那鸣鸾琴，小人便有义务随赠琴匣。”

“鸣鸾琴？”

“是，那旧主人就是这么称呼这张琴的，鸣鸾。”

我又惊又喜：“这真能是‘鸣鸾古琴’吗？”

“这个小人也说不准，或许是凑巧也叫这个名字吧，那真正的鸣鸾古琴已经遗失数百年，哪会突然出现在小人店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