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伪装者（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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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援队的士兵大概有十几个人，看守住了公寓每个角落。艾尔森说这是德鲁部长特地要求的，总之就是一定要保证贝蒂的安全，托他的福，我可以让公寓里的大家都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只有费特不相信已经安全了，赖在我的房间不肯走，我费力将他扔了出去。
现在地下室就剩下了我、艾尔森和桑丘。
-（没看到桑丘受伤过程）桑丘之前被一个暴徒砍中了肩膀，那声喊叫大概就是来自于此。
我相当后怕，他肩膀伤口不是很深，但是如果那时候那个暴徒的手再抬高一点点...我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至少我们都已经安全了。艾尔森从车上找到了应急绷带为他包扎，一边清洁伤口一边说着：“真是逞强，不会打架就去地下室躲好啊。”
而桑丘这家伙好了伤疤忘了痛，笑着回答：“你还不是一样，至少我没用树叶糊伤口。”
“不要狡辩。”艾尔森一边说着一边涂上碘酒，疼得他呲牙咧嘴。看来这家伙真的没怎么受过伤。
这时候有人敲门，我还以为是费特又来了，打开门正准备开骂，却看见凡卡站在门口，只穿着一条黑色睡裙，长度刚到膝盖，露出白色的小腿。莫名地我感觉有点不好意思，移开了视线：“你来干什么？还穿成这样。”
“那些士兵来的太快，我来不及换上更复杂的女装。...我来看看桑丘。”他推开我，径直往屋里走去。
“哟，你来了。”但是桑丘的态度却不是很好，甚至没有看着他。
“你没事吧？”凡卡四下看了一眼，没有找到椅子，便靠在桌子边问道。
“还好，没死。”桑丘敷衍地回答道，凡卡也不知道接什么，气氛陷入了尴尬。“好吧，那我先走了。”凡卡低头说了一声，准备离开，艾尔森忽然叫住了他：“凡卡，德鲁部长暂时不能来接你回去，他现在也陷入了危机，让你好好在这里避难。”
“哦，那挺好。”凡卡这回答让我有点惊讶，他对自己的合作伙伴还真是漠不关心。
他又想了想，和艾尔森说道：“你那个手下，叫卢瑟是吧？”
“嗯。我会叫他管住自己的嘴的。”艾尔森回应道，大概是指那人知道了“贝蒂”真面目的事。
“最好是。你管教不好自己的狗我就会替你管教。”凡卡警告了最后一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还真是不客气，我在心里想着，女装看不出来，男装看着感觉年龄还很小，估计比艾尔森还要小一两岁，真是个缺教养的年轻人。
好消息是，艾尔森要在我这里暂住一段时间，以确保所有劫匪都已经被剿灭或者驱逐。“顺便，这附近还有一个挺麻烦的毒品案子，我也会负责侦察。”艾尔森这么说着，我将他安排在了没人的六号房间，他看到简陋的家具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大概他也没住过这样的地方。
坏消息是，凡卡也要再住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对我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干掉我，但是他应该还是有点忌惮艾尔森，至少这段时间不会对我下手...吧。
精神高度紧张了一天，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我在劳累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我在闹钟的声响下醒来，感觉浑身酸痛，头也麻麻的。我坐在床上发呆，望着空荡荡的柜子，前几天我还是普通地修着收音机，昨天就经历了生死存亡...收音机！
我从床上弹起来，尤丽太太的收音机呢？好像还在后院里，该死的，当时看到白骨过于震惊，我都把它忘了。
我急匆匆地跑到院子里，那台收音机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在原地，我将它拾起，却发现它的荧光屏亮着，它什么时候好了？我试了试那几个没标签的按钮，它发出咔哒的声音，然后放出了一段嘈杂的录音：“这具白骨是女性，至少五年以上了。具体的时间需要到我的工作室才能进一步确认......”
这不是我和丹医生的对话吗？这台旧收音机，还兼备录音功能！我们的对话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其他声音，只有轻微的鸟鸣。
出于好奇，我按下了快进，看着录音带快到头了，再按播放，听见了意想不到的声音：“那就祝你好运。”
是桑丘的声音。我急忙倒退，听见了一段完整的对话，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这段对话发生的时间大概是那天傍晚，我去求过贝蒂以后。
“你真准备那样做？你哪里来的材料？”这是桑丘在提问。
“托那个管理员的服，我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我停下多听了几次这段话，应该是贝蒂的男性声线。
“木炭？”
“他用来烧土豆的那些木头，烧出来不少。”
“哈，那你都吃了？看不出来啊。”
“没吃，我哪能吃那么多东西。”
“硝石呢？哪里来的？”
“硝酸钾代替，管理员给我的那袋化肥里面就有。说实话这东西最难找，他还真不错。”
“你怎么提取？”
“有人帮我完成。你知道，那个胖子。”
几秒的沉默，我听见了桑丘有点不快的语气：“那个混球也是你手下？你可真不挑啊。”
“他才不是，他只是拿钱办事罢了，连付钱方他都不会知道是谁。”
“好吧，那么硫磺呢？那可是禁品。”
“明天就可以拿到了，那个管理员会帮我从工厂带回来。”
又是一段沉默。
“不错。那么就是明晚？你要炸了城墙？”
“炸不了，那些东西混起来威力也很低，就是转移一下守卫的注意力。”
“你就没有其他办法放你的线人进来吗？一定要堵上这么多人的性命？和劫匪一起进来，真够狠。”
“我也不想，谁让他赶上了这段时间。他手上情报很紧急，不能拖了。”
“你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一声轻笑，“我死了也挺好，少了个祸害。不过那混蛋不会让我死的，他会派人来保护我。至于公寓里其他人...就看那个管理员有没有本事了。他若能扛下来，我就放过他；若是不能，正好把管理员替换成我的人。”
我听见桑丘笑着说道：“好吧，还是照旧，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拦你，但是一丝一毫也不会帮你，小疯子。”
“你还是管住你自己吧，别忘了你也在公寓里。”
“行，那就祝你好运。”
我冲到了凡卡的房间，真巧桑丘也在，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我将录音机摔到了桌子上，开始放他们的对话。
凡卡听了几句就面无表情地关上了收音机，等着我开口。
但是我什么也不想说，我直接朝他揍了上去。
我和凡卡打成一团，还好四楼只住着他一个人，我们打斗的动静还挺大。凡卡看着和女人一样瘦弱，真动起手来力气却不小，而我正在气头上，也不愿示弱。桑丘在一边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提醒我：“别打脸，他那张脸金贵着呢。”
这家伙！要不是他是伤员，我连着一起打。当然这只是气话，我并打不过凡卡，几分钟后就被按倒在地上。“混账，你杀了我啊！”我怒吼着，我实在是太生气了，气得浑身发抖。这两人把我说的跟个没有生命的可替换物品一样，而且完全不把一公寓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凡卡并没有理我，只是坐在我身上让我无法动弹，直到我冷静了一些。“能好好说话了不？”他问道，我勉强点了点头。
他松开了我，让我坐在椅子上，我又冷静了一会儿，质问他：“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把话全都给我说清楚。”
“在那之前我先问你一件事。”凡卡露出了格外严肃的表情，站在我面前，认真地盯着我：“你能力不错。听着，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推翻沃特国这个荒唐的秩序，让所有人重获自主选择工作或是受教育的自由，让每个人都不必时时刻刻负担被举报被抓捕的恐惧，但是你必须经历危险，痛苦，甚至死亡，你要如何选择？”
我愣住了。
凡卡是思想警务吗？肯定不是，没有地位这么高的便衣。那么他的意思是，邀请我参加一场革命？这，这种事情我从没想过。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吗？许多事情涌入我的脑海，如果那一天可以到来，香甜的苹果，做着天真梦想的大学生，阳光下灿烂笑着的女孩，不会再是必须被藏匿的违禁品，倒在黄沙中的小小躯体，埋于庭院的无名尸骨。
我当然想要那样的世界，我早就受够了灰蒙蒙的天空，无数的巡警和违禁条例，但是，如果我死在了那条路上，这一切对我也都是虚无。我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我想要——
1、自保
2、战斗
1、“对不起，我...我还是想要保全自己。”我还是想要活着，就算活在一堆垃圾里，我也想要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凡卡看起来非常失望。“那有些真相你就不能知道了。我保证过放过你，但是你也不能再呆在这栋公寓了。我会找不怕死的人接管这里，也会给你找个合适的归宿。”
那之后，我被撤职了，不再是公寓管理员，而是被安排到乡下去种田。我之后的日子便是，在无穷无尽的农活中奔波，没有心思去考虑太多事。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些熟悉的人们，而是和一群眼神无光的人们一起过着规律的生活。
一天傍晚，我难道获得了几分钟的休息，我坐在田埂上看落日，红霞映满了天空，就像我刚刚去公寓上任的那天。至少乡下的气候不错，而我还活着，活得不好，但活着。
NORMAL END种田生活
2、“我要抓住这个机会。”我对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或许是某种情绪冲昏了我的头脑，我知道他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但是既然有了这个机会，我绝不能让它溜走。
“很好。”凡卡笑了起来，“那么我来告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来你这里一共两个目的，一是替换掉你，换成我的人，你这个地理位置很重要。不过像现在这样说服你加入也行。第二个目的，让我的一个线人进入关口，他处境很危险，你也知道关外环境很糟糕，我必须用最快的方法...所以把你们都牵扯了进来。”他偏过头，没有看我，似乎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声音小到我听不清。
“你可是差点把我害死了。”桑丘在一边补充道，“说好的不牵扯我呢？你可是没遵守我们的约定。”
“约定？”对了凡卡还没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和这家伙约定过互不干涉对方做事。”凡卡说道，“你先没有遵守的，那药片，还有叫艾尔森过来，都是你提醒的不是吗？”
“好吧，我们扯平了。”桑丘摆摆手。
关于炸弹的事我并没有打算原谅凡卡，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但是现在我还没有能力和他追究，甚至还被说服加入了他的计划，只能暂时作罢。
但是我又隐隐感到一股兴奋，我终于可以向这个操蛋的社会发起反抗了，终于不是孤身一人，有了可以互助的伙伴了。此刻我终于意识到，其实我心中一直有着一股抗逆的火焰，凡卡将他点燃，我们将一起燃烧下去，直到将所有的荒唐都燃尽。
（第三部分结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