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君心我心(2 / 2)
孟旸起得早,他不用去演武场,便在后院练了会儿拳脚功夫,练完后,烧水煮茶等叶非郁来。也不知怎的,莫名有些期待,大约是独鹿阁向来冷清,多个师弟也能稍微热闹一些。
叶非郁跑得额汗岑岑,拿袖子一抹,反倒成了个花脸。他本就长得俊秀,这么一来非但不丑,倒显出几分憨萌可爱。
“怎么这么赶?”孟旸递上一盏新鲜现斟的“淮山晴”。
“叶师兄不在,风先生看剑谱忘了时辰,谁也不敢提醒。我答应你辰时来,没顾上风先生发话就独自溜了。”叶非郁牛饮一口,喝出是淮山晴的味,便知他当时让人送的茶叶,孟师兄很是喜欢。
孟旸坐于案前,案桌上层层叠叠堆了几摞账册,他正要翻开给叶非郁看,忽然想起什么,又问:“早饭吃过了吗?”
叶非郁摇摇头,不过是饿饿肚子,平日里值守山门,赶不上饭点饿肚子的时候多了去了。
“我去给你找点吃的,吃饱了再看不迟。”孟旸起身往后院走,他惯常修习内功,少吃几顿少睡几觉没什么打紧,叶非郁功夫不行,不吃饭定然饿得厉害。
叶非郁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自己没睡醒,孟大师兄亲自给他找吃的?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一阵生疼,起身跟着孟旸往后院厨房走,独鹿阁是名副其实的冷清,不仅没几个人,连小厨房也是冷锅冷灶,四下里积着灰,显然许久没人用过。
“师兄,我不饿。”叶非郁笑一笑,“乖巧”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抱歉。”孟旸充满了“利用”叶非郁的罪恶感,让人家来干活,连饭也不管饱,这很不讲道理。
总归账册还是要看,孟旸指点了叶非郁一遍,叶非郁领会得极快,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知晓概况。他一目十行扫下去,先瞧个大概,再备好笔墨边看边写,遇到不通的地方,另记录在一张纸上,再请教孟旸。
“果然难不倒他。”孟旸观察了一阵,叶非郁看得快记得快,唯一叫人担心的是不太仔细,恐会出些纰漏。
于是这天,东曜弟子们发现了一桩奇事,孟大师兄亲自到厨内,把几个掌勺的厨子喊起来,蒸、炸、炒、煮弄了七八个好菜装在食盒里,拎回独鹿阁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独鹿阁在招待什么大人物,饭菜倒没什么,可除了任掌门和骆掌派,谁有资格指使孟师兄亲自送饭啊?
午时,师兄弟二人一同吃了个饭,之后孟旸查验叶非郁半日的成果,发觉他于此道极有天赋,非但没什么错处,好些地方比他想得还周全。
想起叶非郁佩戴的“骄雨叶”坠子,孟旸问道:“你是叶家商行出身,父母虽不在,却还有叔父和家中产业,你既擅长此道,为何要来东曜呢?东曜剑派到底是以武学为长,你在这耽误数年……实在可惜。”
“半年后,我就下山去了,耽误不耽误,都是我自己选的路。”叶非郁心口堵了一堵,孟旸是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一意孤行上东曜山。
换作是两年前,叶非郁天不怕地不怕,必定一口就说出来,可如今他实在觉得是自己一厢情愿。不说,他们依然是师兄弟的情分;说了,只怕拖累的孟旸的前程。
“我会想办法劝说师父,收你作入室弟子。”孟旸想了想,又道,“你今天匆忙过来,日落前去弟子房收拾收拾,自今日起住进独鹿阁,可好?”
叶非郁笑道:“师兄这是看我干活卖力,提拔我?”
孟旸与骆掌派亲如父子,但他也无法保证在收入室弟子这件事上一定能说服他,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既使了“先斩后奏”,便将先斩后奏用到底,让叶非郁住进来,师父看在他的面子上多半不会赶人。
“还有,待叶师弟回来,我去同他说一声,你武功根基太弱,跟不上师兄弟们,以后由我来教。”孟旸道。
“真的?也就是说,我再也不用日日都看见他那张吃了一百条苦瓜似的脸了?”叶非郁高兴坏了,他一直不喜欢叶敬吾。
“不得胡言乱语!”孟旸道,“进了独鹿阁,该比往常更遵守规矩,师父不在,你在我面前放肆胡闹,若师父回来瞧见,还不等我开口,他便一掌将你打出去了。”
叶非郁小声嘀咕:“明明你才是东曜大师兄,可他到哪都前呼后拥地摆架子,让别人以为他在东曜比你地位高呢。”
孟旸装作没听见,他不是没听见过外面的闲言碎语,只是一来他诸事忙碌,没有太多力气与心思和叶敬吾争;二来,叶敬吾掌日日教授弟子们习武,受人爱戴理所应当。况且无论是什么弟子,在山上总归要穿衣吃饭,全东曜山的人穿衣吃饭都归孟旸管,他不屑争也不必争。
独鹿阁大半弟子房空置,孟旸让人收拾出一间来,太阳落山前,叶非郁就搬了进来。同住的普通弟子羡慕地流口水,趁着分别的功夫“痛改前非”,拉着他的手,好好巴结了几句。
半年就半年吧,能与孟旸同吃同住半年,叶非郁觉得这辈子都没有遗憾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