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CSA二三事(2 / 2)
你问我什么是“沃顿奈特”?
就是沃顿学生的高逼格自称,可以翻译成“沃顿人”。沃顿的英文Wharton,后面加上ite,就表示XXX的人,所以Whartonite就是表示“沃顿人”的意思,跟国内牛逼学校比如北大清华复旦的自称“北大人”、“清华人”、“复旦人”是一个意思(前两个词用微软自带的中文输入法连着打都是作为整个词条蹦出来的,可见用的之多),都是自视甚高的一众故意区别于“普通人”而使用的称谓。
“两位好啊,欢迎加入职业发展部。”刘学姐搞定了基帕小哥之后转过头来对屋子里的我们三个说,“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于健跟我说今年咱们社团的大事儿都在春季学期,牵头的都是雨初她们文化事务部,那么资金和人力都会偏重那边。这样的话,除了十一月初我邀请了一个我在费城一家银行实习认识的前辈来做讲座之外,这学期我目前没排其他活动。那个讲座的具体事宜我到时会再跟你们说,其实也就是订教室、做宣传、买点零食饮料然后订个饭店活动以后招待嘉宾和有兴趣一起的同学吃饭这样。”
刘学姐还是懒洋洋的,说话继续带着好听的高低起伏的转音,她今天倒是没打扮成旧上海的小凤仙,只是穿了一件宽大的宾大帽衫,头发随便扎了个马尾,说话时半靠在椅子上,双手插进帽衫前面的肚兜里。
“所以呢,这学期我鼓励你们多跟其他部门的同事互动一下,如果能帮他们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不用来请示我,”刘学姐接着说道,边说还边打了个哈欠,“如果你自己有什么不消耗太多社团资金的好点子,也欢迎来跟我说,或者周会上跟大家说也可。总之现在不忙,有时间就多探索一下,你们都是刚来宾大的,这样也好。”
“不过,哎...... 你们进来的不是时候啊,”刘学姐叹息了一声,“去年情况是反过来,重要活动都是咱们职业发展部的,可换届之后,这情况......”刘学姐突然有点絮叨,不过话没说完自己就停住了,仿佛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也可能是觉得跟我们说也没用。
听刘学姐话中有话,我当时没敢多问,但是后来几个月里慢慢跟同事那儿各路打听小道消息,这才一点一点搞明白,原来上文所述WCSA在某一时间点上所发生的爆发时进展,大部分要归功于我面前的刘婧学姐。
刘学姐去年和千年,几乎是以一人之力把WCSA从一个周末吃火锅的小团伙变成了一个比较对得起“沃顿中国”这四个字的职业化社团。她动用自己的各种关系人脉,为社团办职业讲座,联络业界前辈,组织公司访问,等等等等。只是这诸般功绩,自然都是挂在了她所服务过的两届主席名下,所以刘婧本人在大圈子里,一直只是很低调。
可外面的人不懂,内部的人却心里明镜,刘婧这般作为,本是众望所归的新主席,可那时主席不是选举产生,而是上一任主席直接任命,那时任文化事务部副主席的于健,也不知道给老主席灌了什么迷魂汤、介绍了多少学妹,最终压下刘婧学姐,当了主席。
但是贼人心虚,于健上任之后,需要继续利用刘学姐的资源人脉影响力,同时也惧怕刘婧脱开WCSA后单干不好控制,于是假惺惺邀请刘学姐留任。
刘学姐可能本来也不太在意吧,毕竟人家摩根大通投行的工作都找好了,这学生社团的林林总总,在她眼里,估计早已无关紧要,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只是君子都有肚量,小人未必有心胸。
为了防止刘学姐影响力进一步扩大,于健借口去年办了太多职业活动的理由,说今年要加强文化活动,于是硬把工作重心偏移到了现在雨初主管的文化事务部,年度预算几乎没给刘学姐留任何可动用资金,就开小会时提到的那个这学期唯一安排的一次职业讲座的那么一点费用,还是刘学姐直接去找雨初硬挤出来的。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儿,就是周泽洋今年的跨部升值。
其实跟刘学姐开会时我就奇怪,为什么我们部开会,周泽洋敢直接撅刘学姐的面子说没空。
原来这周泽洋的来头也是有说道。
周泽洋原本是于健当文化事务部头头的时候给于健做那边的科员的,按理来说他升迁应该是做文化事务部的高级科员或者副主席,但奇怪的是,于健在升任主席之后,很强硬地直接将毫无办职业活动经验的周泽洋从文化事务部直接调到职业发展部,还升成了高级部员。
据说,这是于健在财权上压制刘学姐之外采取的另一项措施,用古代话说,就是派了个监军宦官看着刘学姐。于健自己不方便跟刘婧撕破脸,就只能派个小弟在刘学姐旁边恶心她。
据说刘学姐原来是有要提拔成高级部员的人选的,但是被于健这么一闹,人家搞得心灰意冷直接退出WCSA了。
我猜刘学姐现在在WCSA这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跟上面这一段折腾有直接关系。不过说了这么多,都是我从小道消息拼凑出来,不见得都是真的。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中国人的地方,那风浪便还要再大些。
对比高层的明争暗斗,刚入职的小菜逼日子就相对简单了。只要好好干活让领导满意,短期内不会有什么烦恼。
所以,依照刘婧学姐指示,我蹦蹦哒哒地到处跟社团里的领导们献计献策,提了好几个搞活动的点子,出乎意料的是,我精心准备的好几个想法都被于健这个耗子精直接否了(我心里暗骂蔓莹怎么被这货给拱了),最后却是我提出的方案当中我自己最不看好的一个,竟然得到包括于健这个耗子精在内的社团成员们的几乎全票通过。
于健还破天荒地表扬了我一次,说我点子好,并让我全权负责此事。
于健的表扬,对我来说一文不值,因为我那时还是会有一点想撕了他报夺莹之仇的冲动。
我们只说这个点子本身吧:它很囧,真的。我当时特别不看好我自己提的这个点子,只是为了凑数提上去的,所以被于健和社团成员们来了这么一出大力支持,给我整懵B了。
这个点子,我今天去回忆都会觉得脖子上冒凉风,尴尬到想把鼻子缩进脸里面。
这个点子是什么呢?简单说就是“盲约”(blind date)。
什么叫“盲约”?
那个年代,“约”这个字还没有后来那么多龌龊的含义,只是简单地指约会的意思。而“盲约”也就是指在你不知道约会对象是谁的情况下答应去参与的一次约会。
我设计出的具体操作过程为:WCSA发推广广告,说我们现在征集寂寞的你我他来参与一个盲约活动,报名的人会被随机分成两两一组,约会内容随意,但是要求一定要在WCSA的主页上上传你们的约会照片,最后WCSA的评委们判定哪张照片撒狗粮撒得最厉害,那么这一对盲约伴侣就可以获得WCSA的上限为60刀的餐费报销,并在WCSA官网上公布冠军照片。
活动的推广方式除了必用的社交媒体推文和印小广告往宿舍房间门缝底下塞之外,最重要的途径就是使用本社团的mailing list(电邮单)。
每个社团都会有自己的电邮单,这东西是社团多年办活动收集到的同学的邮箱地址的汇总,比如我在社团展的时候登记的我的邮箱就会被加入到这个电邮表里面,比如刘婧学姐办活动的时候也会在入口处支一部电脑,像转学生培训时杰西卡老师那样让进来的同学一个一个都把自己的姓名邮件,甚至手机号都填进去。
其实你是有权选择不填的,因为法律保障你的个人隐私,但是很奇怪,从来没遇见过有人不填,可能是从众效应(peer pressure)吧,当你怯生生走进一间教室,看到大家都在排大队填写个人资料,你也会下意识地去排大队,而各大社团也是乐得利用这个行为漏洞搜集资料,不在话下。
总之,一个社团的历史越悠久,它积攒的电邮单就越大、覆盖面就越广。这个电邮单是一个社团活动推广能力最大的决定因素,因为学生社团嘛,在办成特别特别牛叉的社团之前,其实办的活动性质、质量,那都差不太多,所以决胜因素就在于你的推广消息能遍及多少人。
电邮单牛叉的社团,甚至可以把帮助其他社团在自己电邮单上发布活动广告作为各种谈判跟合作的筹码和中心。
WCSA也有这么一个电邮单,因为WCSA多少还有些年头,所以触及面还挺广。
我从夏仙霞姐那儿要到了WCSA邮件单的群发功能的使用方法,并发布了盲约活动的相关事宜,竟然还真吸引到了若干欲参加的好事者来报名。
收集好报名信息之后,我把男名和女名分成两组,然后随便在网上找了个一随机排序器,将参与者一对一任意配对。
但很遗憾结果并不是完全的任意分配,因为有WCSA的内部人员参与,配对表做好以后,包括周泽洋在内的某些领导看到了某些学妹名字后勒令我微调之,将他们和这某些他们看上的学妹分配到一组,嗯。
我曾问过刘婧学姐的意见,但是当面问她顾左右而言他,发邮件和短信问她便从来不回,显然是不想趟这浑水,所以最后我只能呵呵照办。
为了支持组织工作,也因为我自己是项目带头人,所以我自然也参与了活动。
跟我配对的,很巧就是上次在陆雅家吃饭碰到的那个耳朵上别铅笔做数学题,后来又跟我们啃排骨啃得满脸油的艾丽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