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 / 2）

“什么？”

“这可怎么办呀......”

我哭了一整晚。一整晚，展泽没有回来，他早就不把奶奶的责难当回事了，这个家再没什么能够约束住他的，也不值得他留恋，因为他要的太多太遥远，而待在这里毫无希望。有段时间，他真的从我身边消失了，偶尔深夜回来，倒头就睡，我不敢叫醒他，等我醒来他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已经忘记了他清晨掀开被子叫我小懒猪快起床的样子了，忘记了他胡乱给我编发辫扯得我头皮生疼时的道歉，忘记了他爽朗的笑声和明媚的笑容。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如同上辈子相遇过般。我还会慢慢遗忘很多人很多事，最后我也将会把自己忘记。

“阿吉很喜欢你给它新买的猫粮。”

福宽惠子笑容可掬地用无糖蛋糕招待了我。工作室的两个新手已经通过了考核，她看上去心情不错。

我挠着阿吉的下巴，它发出舒适的咕噜声。

“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简直是陷入了泥潭。”

“遇到什么困难了？”

“我的受试对象和拜克码不兼容，她现在一开口就像个精神错乱的病人。我花了一个月改写了三十几个续链，可都成效甚微。”

“语言说到底不过是思维的外壳，而你要改变的却是不会自己转换的代码，如果不能在传统续链上得偿所愿，那就试试别的途径。”

“我也考虑过，不过这很麻烦，我的级别没有权利触动脑部中枢，除非写报告，又得等不知道多久。”

福宽疑惑：“你很急吗？”

“什么？”

“你听上去很着急。”

“我不想让人失望，特别我进去时靠的是学院推荐，虚耗时光也不是院长想要的。”

我压根不关心什么学院，但我确实焦虑。福宽说得没错，时间在点滴流逝而我却一事无成。她预料到了，又掩藏起看我笑话的阴暗面。急于证明自己的人往往都没什么真正的成就，她需要用事实来教训我，使我明白拒绝她是不明智的选择。

不过她还是在我的期中报告上给了公平的分数。

“毕业答辩安排在结束实习以后，你必须自己规划好具体时间。”

像是最后通牒，她还有点期盼我能改变主意，毕业以后留在学校。

任捷坐在他喜欢的一隅看报纸，桌上是上次我请他吃过的同款口味的饼干。我提交了中枢续链检测的申请后合上电脑来到他桌前。

“等我毕业了，这里的工作结束后你会去哪儿？”

“这种事不受我控制。”

“你想继续留在我身边么？”

“你想要我继续留在你身边？”

“五年来，在你之前有多少人坐在你现在的位置，知道吗？”

“七个。”

“没有一个人能超过半年。他很信任你。”

“大概因为我是唯一那个没有被你拉到床上的。”他放下了报纸，今天他没有戴墨镜，也没怎么打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他们的下场都很惨。”

“你认为他爱我吗？”

他不适应我随意撇开话题，可也没有违抗：“如果是我爱的人，我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可人和人是不同的，我对你们之间完全不了解，没什么资格来做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