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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 进屋, 关门, 上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半点犹豫都不带有的。
确认邻居和自己隔着一道防盗门的安全枷锁, 不至于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后,罗曼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从门口一步一步挪到了客厅, 然后把自己用力甩到了沙发上。
现在她可以百分百确定,以撒喝醉了,醉到不省人事的那种。鉴于这个来自星星的寄生体可能在它前半辈子都没有接触过“酒精”这样神奇的液体,加上对它自己体质莫名的强大自信心, 从而导致了后面一系列悲剧——
“你是喜欢纯纯的爱对吧?嗯?”罗曼躺在沙发上,直直盯着天花板,脸颊上两坨无法忽视的红晕, 用特别平静的声音,面无表情地开口, “就喜欢对长得好看的男人动手动脚?”
“你知道在我们这里你刚才的行为在我们这里叫什么吗?”
“不是喜欢,不是爱情,也不叫繁衍后代,这特么是明晃晃的性.骚扰啊你懂不懂?!妥妥是要进局子喝茶的!”
越说罗曼就越想暴走, 一回想起百源那复杂难言的表情, 她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这辈子就没做过这种羞耻至极的事, 对一个完全不熟的成年男人又是袭胸又是摸、摸那种地方……这要是换了一个脾气爆点的,可能当场就被打趴下了!事后还得被律师函警告的好吗!
也亏得邻居脾气好不计较,表面相安无事。但罗曼怎么都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看越糟,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扒住沙发的扶手把自己撑了起来,两只手扶着墙支起面条一样的双腿,一脸生无可恋地朝房间走去。
然后拿出行李箱,打开衣柜,开始以龟速收拾起了必备生活用品。
眼见宿主的举动一路朝难以预测的方向发展而去,沉寂多时的以撒终于没法继续装死下去了,它扶了扶晕乎乎的脑袋,缓缓从罗曼背后飘了出来,在空中扭曲,凝聚,最终变成了一个……飘摇的黑色气球。
也不知道是不是副作用还在,不断有淅淅沥沥的黑色粘液从球体里滴落,然后又有意识一般缓缓爬回了母体,就这么往返重复着。这情景让原本正在收拾行李的罗曼不得不联想到了人类醉酒后最为常见的行为之一:呕吐。
她沉默地看着以撒吐了吃吃了吐,心想这个寄生体可真是勤俭节约的持家小能手,一点能量都不肯浪费的那种,“有容乃大”这个词放在它身上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她甚至觉得让它跟在自己身边天天吃地沟油外卖简直是太愧对这个外星寄生体了,强烈建议以撒抛弃自己这个糟糠妻然后勇敢去寻找有钱有权、吃得好身体棒的“优质人类”,天天过着山珍海味声色犬马的好日子,即便让她净身出户分文不取都行。
缓缓清醒过来的寄生体似乎是察觉到了罗曼的想法,有强烈危机感意识的以撒这一次终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毕竟在它所“看”过的一些人类里,罗曼还真的算是最好掌控的一个,即便遇到了各方面条件比她都好的,但结局还真不一定能够像现在一样和平相处,予取予求。说白了就是这个宿主脾气好心地软,志趣同一,它在她身体里待得很舒服,暂时不想去找另外的宿主了。更何况减少出镜率才能增加生存安全可能,必要时还是从一而终的好。
按以往它的脾性,以撒是绝不可能屈尊解释的,但这次情况不一样:鉴于罗曼这样的人都气到产生分居的念头了,它再不说点什么也许就要失去宿主的信任和地位了。
虽然考虑诸多,但念头千回百转也只是一个瞬间的事。以撒沉了沉气,终于做出了决定——
【*%@¥!#%*&%@】
“……”罗曼差点没被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一堆乱码给弄晕,她被震得忍不住后退几步,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悬空的气球,捂着脑袋好不容易扶着墙站稳了,满脸无语的表情,“……说人话。”
酒意尚存的以撒一时间忘了转换地球语言结果飙出了一句母星话,被罗曼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顿了顿,才缓缓开口。
【我错了,对不起】
罗曼刚下意识地想接上一句“错哪儿了”,结果还没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咦了一声,微微睁大了双眼。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以撒瞅了瞅她明显听清楚了的小表情,沉默几秒。
【我没有计算到人类生产出来这种主要成分为乙醇的有机化合物液体会对我产生如此大的化学反应,以至于我在无战斗的状态之下出现意识模糊,判断滞后,胡言乱语,困倦以及失去对身体控制这些从未有过的致命疾病——】
罗曼,“……”
她欲言又止。
以撒继续自顾自说道,【事实证明,这颗行星上的确存在不少对我及我的种族的生存有致命威胁的物质,而人类通过各种手段无限量生产出来的化学品对你、对我都有着无可预料的强烈反应。考虑到人类及其脆弱的身体机制以及体质,我将宿主摄入的所有有机化合物都转移到了我的体内,因此造成了无法预计的后果——】
罗曼心想:什么“转移到体内”,她还是第一次看人把贪吃说得这么清新脱俗高大上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学这个的,差点就被它忽悠过去了。
以撒察觉到了罗曼的想法,心知这一次宿主不受骗,而考虑到几分钟后可能会出现的对峙场面,它想了想,非常严肃地开口——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位名为‘侯思蕾’人类所犯下的错】
罗曼:哈?
【她明知宿主对于酒精的不良反应,依然想要通过你的弱点:友谊,来引诱你摄入过量酒精。这是一种明知不可为却故意所为的谋杀,目的只为了从宿主这里攫取到她想要的信息——参照人类史上的种种间谍行为,以及卸磨杀驴的悲惨结局】
以撒沉沉说道,【我建议:和她断绝关系,从此不再有任何往来——】
罗曼,“……”
哈。她都被它给气笑了。谁说这家伙来自外星的?它可比地球人都要狡猾多了,转移注意力和甩锅都学会了,过几天是不是就能上网博流量然后拉票竞选总理了?怎么就这么能耐呢?
她刚还以为这家伙认识到错误了,结果没想到话锋一转,原来它的认错只是因为“没有预测好酒量”这一件事而已,根本没有意识到它的行为对自己的境地产生了多么不良的影响!搞不好它根本就觉得自己没错只是想要蒙混过关而已——
无意中全猜对的罗曼气得都懒得跟它继续争论了,爱咋咋地吧。
以撒见自己精心安排的让步行为没有收到任何预计中的反应,它愣了一下,思考片刻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而得出的答案就是:哪里都没有问题,它说的明明都是事实!
——但这不妨碍它偷偷窥视了一下罗曼的心理活动,继而终于发现了症结所在。
【人类男女间的碰触难道不是社会交往中非常正常的行为吗?】以撒问,【更何况我那时处于意识及其不清醒的状态中,所有反应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你为什么会如此在意?】
罗曼继续收拾衣服,语气淡淡的,“你不是学得很快,很能吗?多看看书不就全明白了吗?智商这么高,我的解释恐怕对你来说是种无法忍受的侮辱吧。”
这表情和语气可就不太对劲了。以撒仔细瞅了瞅她,沉默片刻。
【我醉了】它说,【醉酒者的行为都不能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