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笔缔约(2 / 2)
与奉芽的愕然不同,扈从安眼底阴郁:“你野心不小。”
奉芽睁大眼睛:“我不是……”她疯狂补救道,“我许愿是靠草药发财,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扈从安一拳砸穿木箱,奉芽听到哗啦哗啦一阵响,特别担忧银子有没有磕坏。
袖袍挥过,一地箱子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扈从安道:“收拾收拾,跟我上山。”
奉芽心疼那有缘无分的一万两,连着生死都看淡了许多,失魂落魄在扈从安身后走了一路,直到来到某个地方扈从安一声令下“挖”,她便无精打采地往下刨。
扈从安看她那轻飘飘的动作眉心直跳,最后挤开她自己抢过小锄头刨了起来。
还素笔出世,逸仙山对他的灵力压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挖起来十分轻松。
奉芽默默看着他脚边土堆越积越高,直到泥不拉几的手递过来一根东西,她眼睛才亮了起来。
人参!!
起码上百年!!
奉芽从腰间扯下一截红布条,小心翼翼准备将人参系上。
刚把人参放在膝盖上,人参竟然蹦了下去,奉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边扑便喊:“棒槌!”
人参跑得更快了。
扈从安鄙视地看她一眼,嗷呜一声化作原型,动作迅如闪电,瞬间追上人参将其抓在爪子里。
奉芽觉得自己甚至听到了人参细微的哭喊,扈从安显然也听到了,不耐烦地伸出另一只爪子啪啪扇了人参几下。
于是那挣扎不休的人参瞬间安静了。
扈从安走回来把人参递给她。
奉芽默默接过,看着那一把晃悠的尾巴忍不住伸手想薅一薅。
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及时摁住了她,奉芽竟然在那张狐狸脸上看到了谴责的味道。
她若无其事收回手,装模作样地环视四周,发现这一片地方她从没来过,上头还长着不少草药。
扈从安也没化人形,蹦蹦跳跳爬上一棵树,看着奉芽哼哧哼哧左刨刨右挖挖,打了个哈切蜷成一团开始打瞌睡。
下山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扈从安个高腿长走路带风,奉芽磕磕绊绊地在后面跟着,回到家时衣服下摆沾满各种枯枝落叶。扈从安翩翩然落座,催促她去做饭。
经过这次上山,小狐狸精在她眼里已经摇身一变成了财神爷,惧怕散得一干二净,甚至恨不得把他供起来。
扈从安早前施法在院落里搭了石桌石椅,听着灶屋动静百无聊赖地翘着脚等了会,奉芽终于端着盆炖鸡出来了。
“来来来,给你杀了只你最喜欢吃的。”奉芽给他递上碗筷。
扈从安眉头一挑:“为什么觉得我喜欢吃鸡?”
“不都说黄鼠狼给鸡拜——”她突然噤声。
扈从安懒懒道:“所以关狐狸什么事?”
话虽这么讲,他筷子一点没少动。奉芽眼睁睁看着他一把将炖鸡整个叉进手里抱着啃,片刻便落了一地骨头。
奉芽放下筷子,默默舀汤喝。
将草药粗略整理了一下,奉芽洗漱完便回房准备休息,衣服还没解扈从安便推门,问道:“我住哪儿?”
奉芽这才想起自己家里并没有多余的床铺,道:“妖精也要睡觉吗?”
扈从安挑眉看她。
奉芽:“没床,给你打个地铺成吗?”
扈从安勃然大怒:“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背后是什么?!”
奉芽有点火起了:“这是我的床!”
扈从安:“我来睡床,你去打地铺。”
奉芽算明白扈从安根本就是个被惯坏的纨绔子弟,懒得费口舌,衣服也不脱直接钻进了床里踹下一张被子:“爱睡不睡。”
扈从安冷着脸盯着她,昏沉的烛火不停跳跃,映得他一张脸晦暗不明。
奉芽后背莫名发凉,又觉得服软丢份,折中试探道:“想睡床也可以,你先变回狐狸样。”
扈从安领会到她的意思后火冒三丈:“你做梦!本公子就是冻死在外边,也不会与你同床共枕!”说着抱起地上被子怒气冲冲摔门走了。
奉芽喜闻乐见,下地三下五除二褪去外衫准备熄灯上床。
门吱呀一声开了,奉芽低头,白狐狸嘴里叼着被子一声不吭地从门缝里挤进来,蹦上床后冷冷道:“各睡各的,你要敢对我起什么非分之想,拼着契约反噬我也要咬死你。”
奉芽:“…………”
一人一狐各盖被,扈从安警惕地看着奉芽背对他躺下,直到呼吸声变得悠长,他才缩在另一头阖上了眼。
第二天醒来时奉芽已经起来了,扈从安恢复人形迅速检查了一遍自己,放下心出去找她。
“小丫头?”扈从安连叫了几声没人应,最后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发现了几个馒头,旁边用木炭写了几个字。
外出卖药,晚归。
这字真是丑得有水平。
扈从安嫌弃地擦去桌上笔迹,啃着馒头在屋里梭巡一圈,杵到香案前看那两个牌位,奉父奉母。扈从安眼睛又往填满的香油瞟了瞟,打着哈欠回去继续睡觉。
奉芽披星戴月赶回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叫扈从安出来吃饭。
昨天好奇问了问扈从安狐狸喜欢吃什么,扈从安答肉,奉芽想到他的食量,狠狠心买了两只烧鹅回来。
然后扈从安一手一只。
奉芽终于忍不住了:“你这么拿我怎么吃?”
扈从安疑惑道:“你不就是买给我的吗?”
奉芽:“虽然这么讲也没错——”
扈从安:“那为什么要分给你呢?野兽没有跟谁分享食物的习惯,我也不例外。”
他说的理所当然,奉芽竟无言以对。看他咔嚓咔嚓嚼光俩只鹅,只能默默啃起早上剩的冷馒头。
晚上睡觉时扈从安照例蜷在另一头,鉴于奉芽昨夜表现良好,他十分放心地率先睡去,第二天却是被憋醒的。
扈从安被勒得死紧,浑身僵硬,脑袋埋在一个十分尴尬位置。扈从安死命把脑袋往后仰远离那片柔软,睡中人似乎感受到了挣扎,楼得更紧了。
眼见着就又要埋进去,扈从安猛地把自己变小跳下地,化作人形涨红了脸准备怒斥奉芽这不检点的行为时,又发现奉芽依旧躺在昨晚躺下时的位置,十分贴近床边。
扈从安乍想起自己睡觉满地滚的习惯,没有吭声,默默出了门。
用过早饭,扈从安又领着奉芽进到山林深处,奉芽在一处崖壁边看到一片铁皮石斛高兴得嘴都裂开了,她特意背了个大的背篓,摘割得十分兴奋。
收着收着一个抬头就看到悬崖边长着扇巴掌大的紫灵芝。
“狐狸精狐狸精,你看那边有灵芝!”奉芽叫道。
扈从安趴在树干上抬了抬眼皮。
那灵芝长在断崖另一边,下头云雾缭绕,赫然是无尽深渊。
“别想了,跟你没缘分。”扈从安阖上眼,“那么险怎么拿?”
奉芽绕到悬崖上趴着往下望,特别惋惜:“这一朵能抵满地的铁皮石斛呢,你能拿吗?”
扈从安:“不能,本公子只能为你给路,不能直接送财,会栽秧。”
说完没一会儿他就听到某种响动,静静等了片刻扈从安睁眼,正瞧到一双小手挈着藤蔓从悬崖上往下挪。
扈从安恢复人形瞬移到悬崖边上,低头便见奉芽小心艰难地顺着藤蔓朝那株灵芝移动。
消除契约有两个办法,一是让缔约人愿成,二是让缔约人消失。
他是不能动手,但她呢?
悬崖风动云摇,扈从安衣袍长发都被吹得肆意飞扬,面上无波无澜,一双绿眸深不见底。
奉芽终于费劲蹭到了灵芝边上,伸手够了够,没够着,于是手又往下挪了点,脚尖一蹬拔下了灵芝。
“我————”藤蔓在她的擦蹭间磨断,奉芽瞪大了眼,手上一松看着崖顶上的白色身影迅速缩成一个点。
几乎是瞬间,那道浅灰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云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