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南来客（2 / 2）

“乐儿……到哪里了？”

那妇人几乎气若游丝的开口，眼睛还是紧紧的合着，明明不过中年，却是一身的暮气死寂。

那少年微微低着头，盯着脚下的木板

“母亲，已经到清都了。父亲的人也已经在码头等着了。”

那妇人终于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眼神涣散的看了那少年片刻，几乎是要再昏睡过去的样子，眼皮子都耷拉下了半扇，却突然厉声呵道

“成什么样子！抬起头来！”

那少年吓得脖颈一紧，立即仰起头来，动作太大，连腰间的小银铃都细溜溜的附和了几声。

他一听这几声，身子挺得更直拔了，心中叫苦不迭，只希望母亲方睡醒，还迷糊着没听见。

“摘了。”

那少年几乎是一步一个口令，半句不敢多说，当即一把揪下小银铃铛，冲外头一丢，当当两声格外清脆响亮，算是丢出去了。

“把手伸出来。”

这妇人对待儿子，简直像是在对贼子盗徒一般。

那少年委委屈屈的伸出手，那妇人搭下眼睛瞄了一眼后，柔柔弱弱的一挥手，叫他过去。

她把少年轻轻搂在怀中，细细长长的白嫩葱指温温柔柔的抚摸少年額前的细软碎发。

这姿势撑不上舒适，妇人太瘦，骨骼隔了几层绣丝加厚的衣袍也硌的人难受。但那温温柔柔的姿态又的确温馨，使人心尖发软。

少年不敢再低头了，转而眼睛滴溜溜的打量船舱中的饰物，锦绣雕文，文玩小物。这些东西在平时府中他也不爱看，更别提他之前已经百无聊赖的鉴赏过多回了。

这里又是极其的昏暗，显得格外陈旧，仿佛放了几百多年。这种联想简直让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几乎都要在他那秀气的小鼻端嗅到陈腐的老木板味儿了！

虽然那可能是母亲酷爱的旧檀香。

“……乐儿，到了清都，不要再惹你父亲生气，你的前途，全要仰仗他呢！……你不要老想着出去玩，马上春围了，你考个状元郎，春衫簪花，高头大马的去逛清都，多风光！……”

什么叫全仰仗他啊？！他是能找来武林盟主还是能请来华山大侠？

少年心里很是不满，又不敢说出来，真是憋屈极了，他现在就已经鼓好了劲儿，准备去和他父亲撒泼。

“……你在听吗！”

那妇人突然用尖锐的指甲狠狠一戳他，痛的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船舱门动了动，却是莲舞陪着笑，端着粥进来。

刚才那狠狠的一指甲，几乎把他的今天劲头戳破了，眼窝子都水汪汪的，他挣开母亲，十分委屈的逃到莲舞身边。

莲舞放下粥，示意让他喝，又劝妇人

“太太，总要让乐哥儿吃饱了肚子，再训话啊”

这亲切至极的称呼似乎提醒了妇人，面前的这位漂亮小少爷是自己的亲儿。她又越看越欢喜了，忍不住走到姚乐身边，她伸出手想碰碰他，却惊奇的发现小儿子似乎在颤抖的躲她，她怜惜的收回手，温情脉脉的看着姚乐。

就在姚乐要疯了的关头，码头那边喊道

“停—！船—！”

姚乐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姚丞相的那张老脸，他几乎决定了下船后，绝不与父亲撒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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