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被程憬突然跳出来闹了一通，他突然动摇得厉害。有那么一刻，他想转身就走，什么A大，什么中文系，管那些个干什么。他就像自己上辈子无数次想象过的一样，再见到程憬，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想远远躲开，离他越远越好。

四周的家长纷纷从他手里拿取程憬丢下的彩页，他木讷地站在原地机械地扮演人肉发传单机器。手里的白皮书和彩页都被拿走，他眨眨眼睛，看到消失一个世纪的陈修回到他身边。

陈修一路不知赔了多少笑脸才重新挤回队伍中间，一进来就看见好友成了风暴中心，还抱着一摞不知哪儿来的A大彩页任人拿取。他感觉有点抱歉，帮他拿走怀里的东西，解释道：“我走错了。”

陆榆：“哦。”

陈修感觉好友不太对劲儿：“刚在拐弯那看见A大的摊了，还说帮你拿一份，结果你这儿这么多。”

他不说还好，一说，陆榆像是突然回了魂一样眨了一下眼，慢慢地低头看向被拿走的宣传单，半天才点了点头：“刚才有个A大的人过来发的。”

陈修：……

榆哥今天有点难聊天啊。

陈修十分敏锐地感到了一丝反常，但他无从追溯，也不知道原因，只能归为陆榆这是高考后综合征。之前陆榆一点也显不出紧张的样子，冷静得不太像这个年纪的高考考生，现在看来，可能只是积累到某一个点集中爆发而已。

还是个人。陈修想。完全没觉得这话有哪里过分阴损。

接下来的时间陆榆都有些心不在焉。队伍慢慢往前移动，程憬没再来过。排到他们时，陈修简单说了自己的估分结果，问了问Z大医学院的录取条件，也没再多问，就作势要走。倒是那个招生老师看了看神游天外的陆榆，问他：“这个同学没有问题吗？”

陆榆还在出神，陈修赶忙替他回答：“他有心仪的院校了。”

招生老师点点头，没再多问。

出了人群，陈修本来下意识地要往A大的摊位走，却看到陆榆直愣愣朝着校门的方向走去。陈修有点懵，喊住他：“干嘛去？”

陆榆顿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回家。”

陈修：？？？

他感觉实在不对，两步走到陆榆身边：“怎么了，你不对劲儿啊。”

“没事。”陆榆说，随手把手里剩的一张招生彩页折了几折塞进口袋里，“没什么好问的，随缘吧。”

见状，陈修也不好再多问，就跟他一起出了校门去找林皓。林皓彼时正在奶茶店里跟店员小姐姐聊得火热，见他们俩进来，惊讶中掺杂了点遗憾，道：“比我想象的早啊。”

陈修说：“榆哥没问A大。”

“美女，刚才点的那两杯可以做了。”林皓回头招呼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的服务生，转过来问，“为什么啊？”

陈修给了他一个眼神。林皓接不住，一头雾水。

“不为什么。”陆榆说，“紧张。高考后综合征吧。”

林皓信以为真，慨叹榆哥也有紧张的一天。陈修瞟了一眼陆榆，心道你还挺会编，我差点就信了。

陈修印象里，上次他见到陆榆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是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他们在学校刚刚开始补课，大家都哭天抢地。因为体育成绩也要高考，他们学校极其糟心的把体育一并安排到了补课日程里。那天挺热，陆榆上午上了两节课就胃痛得走不了路了，他们只能把他一个人留在教室休息，还替他跟体育老师请了假。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陆榆一个人坐在关了灯和电扇的教室里，安静得看着窗外，仿佛一个一触即破的泡影。他们走过去像往常一样和他聊天，却发现陆榆的脸色渐渐变得越来越苍白，然后一个人走出了教室。他和林皓渐渐觉得不对就跟了上去，在厕所的窗边找到了陆榆。他站在窗户旁抬着一只手，像是随时都要打开那扇窗户飞下去一样。

那之后，他们送陆榆回了家，陪他吃饭聊天，直到感觉他精神稳定了许多才离开。

尽管如此，他后来还是注意到，自从那天后，陆榆总是穿长袖的衣服，多热的天气都戴着一只护腕，直到一年多后才摘下来，但也常常会在左手戴一只手表。

有一天，他偶尔看到陆榆摘下手表调时间，他的好友赤luo的手腕上，赫然有一道细细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