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还代沟呢。”阿姨噗嗤一声笑了，说，“算了，你这个心情我也能理解，这个文艺青年跟那群理工的小子啊，确实玩不到一块儿去。我看你也不是什么会惹事的孩子，这样吧。”

她从左手边一个架子上抽出一本文件夹，从里面取了一张纸递给陆榆：“申请表填一下吧，不过可不保证能成，我说了也不算，得往上报。”顺手还抽了只签字笔给他。

陆榆大喜过望，连忙道谢，接过来趴在桌子上就开始填。阿姨在旁边看着，指点道：“原因那块写的聪明点儿。”

陆榆在原因部分信口胡编，几乎写出500字大一中文系新生孤身深入理工男宿舍的悲惨心路历程。旁边阿姨看得啧啧称奇，制止道：“差不多得了……中文系的孩子，真要命。”

陆榆心想，换不了那才是真的要我命。

留下申请表，陆榆规规矩矩跟宿管阿姨反复道谢，哄得阿姨又烦又好笑地轰他赶紧走。出了宿管办公室，陆榆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未来光明无限，整个A大的天都蓝了。

他开开心心地想：国内的天果然比国外的蓝。

交了申请表，不知道多久能有回复，下面的日子他打算早出晚归泡图书馆，尽量避免和程憬见面。他想了想，自己确实对程憬有些过度抗拒，但程憬对自己的态度好像一直都很正常。

整体来说，程憬表现得完全是一个爱护新生的学长，又热心又幽默，正经事上又极为可靠。换成是别的学弟学妹，估计早就跟他打成一片了。

陆榆想，要是别的学长，自己也能跟对方打成一片。谁叫世界这么小，他偏偏非要遇上程憬呢。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几次三番和程憬搅到一起有什么不合逻辑的地方。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用逻辑来解释的。要是非得聊逻辑，他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这个问题就能把他直接憋死。

人家程憬很正常，是他自己疑神疑鬼。就算以后换了宿舍，他还是得慢慢对程憬脱敏，得试着正常地面对他。毕竟——

他又一次提醒自己：这个程憬不是那个程憬，他什么也没做错，他也不是同性恋。只要把他当成一个同名又长得很像的人，就可以了。他只是个现下意气风发、喜欢广交朋友的热心孩子，自己不能再三地对他反应过度。

太欲盖弥彰了，也太难堪了。

***

那之后，没过几天，就正式开学了。学校里的学生越来越多，宿舍楼里也一天比一天热闹。陆榆还没来得及实行他的躲避程憬计划，程憬倒是一天天地早出晚归见不到人，好像一天比一天更忙。难得回来得早时，不是简单洗漱一下倒头就睡，就是闷在电脑前挂着厚重的降噪耳机对着他的代码辛勤劳作。

这种相处方式让陆榆轻松了很多，他们俩偶有碰面，也是简单地打个招呼，普通寒暄两句，都在陆榆可以应付的范围之内。程憬精神好时，还是偶尔会摆出社交达人的一面关心他又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陆榆推脱说没有，他也就不再多问。

之前两次的身体接触好像只是单纯的意外。陆榆想，太好了，就保持这样，一直到他转到其他宿舍吧，他撑得住。

开学前夕，几天没见人影的余归和谭恪拖着箱子一起回来。宿舍里顿时热闹了不少，陆榆也不用再单独面对程憬，渐渐对大学生活重燃了一些希望。

陆榆上辈子在国外读大学，这还是第一次体验国内大学的生活，对什么都带了点儿好奇，还真像个第一次上大学的新生。这一次又选择了自己喜爱的专业，更是对所有的课程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兴趣。他每天都早早到教室坐在第一排正中央，一边听课一边像速记员一样刷刷地把老师的话记在笔记本上。

余归有一句话说的基本对：学中文的男生简直就是大熊猫。他一米八的个子，清瘦，长得又秀气，整个人气质干净又清高，一打眼就知道是只英俊好看的熊猫。由于品种稀有、品相又好、还总坐在第一排正中央，他甫一到班上就成了话题中心。一周下来，班里所有人几乎都来跟他打招呼加过联系方式，也总有人爱邀着他一起去这儿去哪儿。

突然成了个红人，陆榆有点不自在。他骨子里是只好静的熊猫，客客气气拒绝了诸多游客的投喂，自己一个人上课下课泡图书馆，乐得清闲自在，觉得人生除了程憬之外的部分都很美满。

转眼到了周末，陈修约他一块吃饭。林皓早在那天吃完火锅后的转天一早就回了C市，当天下午就飞回了他留学的国家。他和陈修两人见面，相对感慨，一两周不见，恍如隔世啊。兄dei，你好吗。

到底他和陈修这两年混的熟了，两人聚在一起互相交流两所大学的新鲜事，彼此又是一顿长吁短叹。陈修想起什么，问起他的几个舍友，陆榆含含糊糊搪塞过去：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开学一周不见，两人如隔三秋，临别还相约明天休息一起去买些必备品。陆榆回到宿舍时已经快十一点，差点错过门禁。陆榆赶着最后几分钟刷了门禁卡从楼梯一口气冲上三楼，站在楼道口喘了半天，才慢慢往寝室走。

307没有开灯，里面也没有声音。陆榆暗自揣测学长三人组大概不知去哪儿浪了，说不好今晚会彻夜不归，内心有点隐隐的雀跃。他掏出钥匙开门，顺手打开顶灯，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

窗帘没拉，程憬靠着墙站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道：“你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