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 2）

“不认识”，宋折戟气急败坏，“前男友的战友，不认识，不熟，没见过。”

男人好脾气地笑，“对，没见过，不熟，我也就是认识认识，以前她男朋友跟她视频，举着手机整个宿舍楼里晃荡，欠揍得很。”

大飞搓了搓手，“那，那这够巧的哈”，他“这啊那啊”的说了一会儿，才顶风作案，好奇心战胜了求生欲，“那，兄弟，打听个事儿呗，你们那儿有个叫林…林长珺的吗？”

“有。”

“在哪儿啊？”

“我手机里”，林长珺是故意逗她，把手机按开给他们，她装作不在意地拉低大飞的手，瞥了一眼，屏幕上是站在浪木上的一群年轻军校生，松绿的大T恤黑裤衩和迷彩作训鞋，他站在浪木一端，侧着身子，只有半张模糊的脸。

“雷院17级三大队，21年毕业，全员戍边，照片里头就是我们毕业前考核。”

大飞感叹了两句军人不易军人辛苦，把手机还给人家，小声跟人嘀咕，“你不问问他老战友？”

她赌气赌得厉害，说话冷冰冰的，“不问，我巴不得他去前线，为国捐——”

还是没把话说完，从前她因为他这个职业就迷信得像个小老太婆，很忌讳这些不吉利的话和字眼，每次说到“死”什么的，都捂住他的嘴，自己连着呸呸呸好几下。

就算隔着屏幕打字，也杜绝这类词汇，比部队的禁语还严格。

大概因为两个人忽然都想起一点儿陈年往事，气氛沉默起来。

前头玻璃上映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建筑物轮廓，巨大的伞状的钢架结构在深夜里默默伫立，岗哨那边挥舞了几下强手电的光，很快有站岗的士兵跑过来敲窗户。

林长珺把左边的车窗降下来，两个人各自敬了一个礼。

“连长好”，然后朝着车里大声说话，“请下车登记。”

宋折戟翻身坐起来，有点踉跄地推开车门走出去，再次站在平稳坚实的土地上，两只脚还有点发麻，姑娘一米七的身高，套了一件到脚踝的灰黑色羽绒服，脑袋上套了个深蓝色的针织帽，因为瘦，整个人看起来并不臃肿，有一种深山的封闭军人不能描述的慵懒娇俏的美感，她抄着两只手站在雷达站的前面仰起头去看，夜蓝的天空里，肃穆刚硬的迷彩基地静静等待着她。

男人坐在车里，默默看着她的背影，如同每一次，她在雷院的门口看着他消失在岗哨的背后。

现在她要一步一步地走进他的世界，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他收回目光，重新发动汽车，缓缓驶入雷达站。

宋折戟在岗哨这边弯着腰签下自己的名字，证件号，时间，事由。

进去之后，路边停着她的车，悄悄地蛰伏着，像什么可怕的猛兽，车里亮着昏黄的灯，车窗还没升上去，露出男人半个身体的剪影，大概是在等他们。

她忽然有点难过，缓慢地踏着步子走过去，脚掌一步步地拍在地面上。

“弹腿了。”

林长珺敲了两下车身，“又弹腿了。”

她猛然开始朝他跑过去，张牙舞爪地像个小泼妇，“林长珺！你个王八蛋，还我林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