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它说:“神座，麒麟他，去了人间。”

远空的霞光终于散尽，神明似乎露出一点悲悯的表情。

她的眼睛向顾沉所在的方向望来，二人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但她只是轻轻地露出慈悲众生的笑容，“世间皆有平衡循环之道，他会回来的。”

他会回来的。

这句话就像一句咒语，仿佛一切皆在她的掌握之中。蒋封本能地感应到了不适。

四周的幕景开始崩塌，他们在坍塌的幕景里开始陷落，再次跌入无边的黑暗里。

……

顾沉闻到了一阵花香。

嗅觉比其他知觉更早恢复，其后便是听觉了。有清清脆脆的鸟叫声，在空空的黑暗里荡开，随后就是令人炫目的白光。

顾沉睁眼，他以为映入眼帘的会是一派鸟语花香的景象。然而，他首先看到的却是蒋封那种无限放大的脸。

见人醒了，蒋封总算撤开了一些，不过不亏顾沉两句，那就不是他了。

“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正打算找个地方把你埋了。”

顾沉还懵着，他抓了抓头发:“这又是哪儿啊……”

问完还看见草丛里窜过去两只毛茸茸的东西，这东西他可太熟悉了:“怎么还有狐狸？”

“涂山没有狐狸还能有什么？”蒋封看他怎么抓头发都没能把头上的那棵草弄下来，有些强迫症犯了，他伸手替人摘了草，还顺带感受了一下顾沉的发质。

嗯，挺软。

顾沉还在消化中:“涂山？这不是老沈的娘家吗？”

他没来过涂山，只在论坛里看过一些小狐狸分享的图片。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一片绵软的青青草地上，面前还有一棵参天大树，抬头往上去都望不见树顶在哪儿。偶尔还有几只鸟飞进飞出。

嫩草芽堆里还开了不少的花，刚刚闻到的花香应该就是来自它们。这景象跟他在图片上看到的相差甚多。

顾沉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就是涂山？我也没看见山啊。”

蒋封抬抬下巴示意他往后看:“喏，那么大两字，你不会看么？”

顾沉回头，首先看到的却是两座巨大的高山。

山上覆满了绿色的植物，翠翠幽幽立在湛蓝的天空之下，形成了巨大的视觉冲击。

两山之间有一条长路，蒋封说的字就在这长路正中央的巨大石碑上。上边绘着一只九尾狐狸的暗纹，“涂山”两个字苍劲有力地印在上头。

这就跟图片上的涂山风景图一样了。

顾沉还没问完:“真是涂山？我们怎么到涂山来了？刚刚不是还是混沌吗？”

又来了……

“好了，闭嘴。”蒋封有些头疼:“我也才醒，你问我我问谁啊。”

顾沉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我们还是穿越过来的？它们依旧看不到我们？”

“嗯。”这个蒋封已经试过了，他刚醒来的时候一只狐狸正朝他窜来，他还没来得及躲，那狐狸已经从他身体里穿过。

顾沉在混沌看了一百年的黄沙飞石，只有偶尔能跟着沈嘉慕一起往人族走两趟，骤然看见这么一个风水宝地，心情大不一样:“原来涂山长这样啊，比混沌那蛮荒之地顺眼多了。”

蒋封不以为意:“狼族的阴山草地铺了千里，你是没见过世面，外边哪里不比混沌强？”

顾沉这下来劲了:“那你有空带我去你们狼族看看呗？”

“怎么去看？你嫁过去看？”蒋封看他一眼，然后自顾自地摇摇头:“不行，智商会影响后代，下的崽子怕也是傻的。”

“？？？”

顾沉骂他:“你是不是瞎，我是男的，下个鬼的崽子！”

骂完他才想起来一事，赶紧又说:“呸！鬼才要嫁给你！”

蒋封这下笑了:“没说嫁给我啊，你怎么这么着急？我在狼族里头还有侄儿，跟你的话……”他将顾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想起侄儿那傻头傻脑的样子，笑得更开心，“嗯，挺配的。来，先叫声叔叔，我帮你俩定个亲。”

顾沉面无表情唾他:“你赶紧给我滚！”

小狼王总算笑够了，收敛了表情，他清咳一声:“行，想办法回去了再带你去阴山看看。”

“真的？”顾沉看他一眼，不信他突然这么好心。

“当然了，嫁过去也得先熟悉一下环境。”

“操！我就知道！”

这下真闹够了，蒋封一把捉住顾沉挥过来的手，他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石洞里，你是不是看见那个黑影长什么样了？”

“什么什么样子？”顾沉把手抽回来，存心装傻。

蒋封活了两千年，早成了人精，这点伎俩简直不够看:“别装傻，我听见你叫了一句‘老沈’。”

刚刚在混沌里一切都很乱，他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这会儿无缘无故又跌进了涂山，他怀疑他们根本就不是穿越了。

而是在别人的记忆里。

刚刚还明朗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紧随而来的是轰鸣的雷声。

两人齐齐望向天际。

——顷刻之间，电闪雷鸣，乌云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