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莱坞,西日落大道,贝弗利山庄酒店(1 / 1)
1960年1月一段时间以后,玛丽莲的疗程又开始了。---浏览器上打上-.69ΖW.看最新更新---精神不振、浑身乏力的她无法前往格林逊的诊所,治疗仍然在贝弗利山庄的酒店房间里进行。像往常一样,谈话从她的幼年和童年生活开始。格林逊问了她一些问题,玛丽莲沉默良久,然后说出一个名字:格蕾丝。
“她是你的什么人呢?”
“谁也不是。她是我真正的,哦不,是我所谓的母亲的一个好友,我想格蕾丝才应该是我的母亲,她想让我当电影明星。至于我的亲生母亲么,我也不知道她想要我当什么,或者想让我去死?奇怪,只有对你我才敢这样说,对那些记者我总是说我母亲已经死了。其实她还活着,但我说她死了并没错。当我被送进艾尔·桑特罗大街孤儿院时,我哭叫着说:不,我不是孤儿,我有一个母亲,她有一头红色的头发和一双温柔的手。我说的是真的,只是她从来不把那双手放在我身上。”
格林逊判断这段关于死了的母亲的话不是谎言。那个所谓的死人还活着,但是玛丽莲说得对,她的母亲虽然活着,却像死了一样。不过他没有向她解释她这些话的含义。
“在成为演员之前,你学的是什么?”
“我中学都没完,就当起了模特儿,摆样子让人家拍照。我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或看着别人,才搞得清我自己到底是谁。”
“你需要通过别人的目光才能知道你是谁吗?是男人的目光吗?”
“为什么只有男人的呢?玛丽莲是不存在的。当我从摄影棚里出来的时候,我就是诺玛·琼。甚至在摄像机转动的时候也是这样。玛丽莲·梦露只存在于银幕上。”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急于拍电影吗?你害怕被电影偷走你的形象吗?这个银幕上的女人难道不是你吗?你的形象赋予你生命,但同时又让你不是你自己,是吗?那么真实生活中,真实人们的真切目光呢?”
“你问了太多问题了,大夫!我答不上来。男人是不看我的,他们只用眼神瞥我,这是不一样的。你不是这样。你第一次接待我的时候,像是发自内心地看着我,好像我身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你要把我介绍给她似的。这样我觉得好受多了。”
格林逊看着玛丽莲,发现别人不认真注意她的时候,她的面部肌肉会松弛下来,像僵死了一样。
格林逊觉得梦露其实很聪明,但对她喜爱诗歌、戏剧和古典音乐还是感到惊讶。她与她的第三任丈夫阿瑟·米勒结婚已有四年了,是米勒教给了她这些,因此她对他怀有感激之情。但同时她也非常恨他,因为他冷漠,对她无动于衷,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对他的母亲唯命是从。那时,她的婚姻开始摇摇欲坠,伊维斯·蒙坦德只是一个诱因,她远离自己丈夫的真正原因其实并不在此。
格林逊立刻与米勒见了次面,发现他还是爱着他的妻子,并且为她的病情感到担忧,虽然他有时也会对她生气并排斥她。“玛丽莲需要无条件的爱与忠心,”格林逊对他说,“如果得不到,对她来说一切都会变得难以忍受。”后来,格林逊想她赶走了阿瑟·米勒会不会是性方面的原因,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有性冷淡,并且对同一个男人也很少会有多次性高潮。
玛丽莲死后,有一件事情使他确信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给人的感觉:她是有一个身体,但这个身体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个躯壳。“说穿了,”米勒对他说,“她眼神无光,但有一种神奇的东西透露出来。对于别人,她没有谴责的能力,有时甚至连判断的能力也没有,即便是对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待在她的身边,就是被她所接受,就是离开由怀疑统治一切的生活而走进一个光明而又神圣的地方。她一半是个弃儿,一半又是个女王,有时她会跪在她自己的身体面前,有时又为她自己的身体而发狂。”
格林逊后来跟他的同事威克斯勒谈起过他在治疗开始时的印象:“当焦虑涌上她的心头时,她就把自己当做一个孤儿、一个弃儿、一个挑衅别人的受虐狂、一个被别人粗暴对待的人。她过去的经历越来越集中于那些孤儿所特有的创伤感。这个三十四岁的女人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被人遗弃的无助的孩子,觉得自己是个没有价值的人。同时,由于在性方面没有得到充分的满足,她又对她的外表感到无比的骄傲。她觉得自己很美,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当她要在公开场合露面时,她竭尽全力让自己吸引人,给人以好印象,而在家时、当别人看不到她时,她又可以完全忽视她的打扮。对她来说,把自己的身体弄得漂亮动人是让自己获得稳定、为生活增添意义的主要手段。我试图告诉她,真正吸引人的女人也并非一天到晚都是完美的,有时候,从某些角度去看,她们也会显得很平常,甚至难看。美丽就是如此,它不是一种状态,而是一个短暂的过程。可她好像并不理解我的话。”格林逊一边说着,一边与他的合伙人道别,并未留出时间让对方回答。不过威克斯勒很了解他,对于格林逊来说,缺少的不是回答,而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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