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2 / 2）

“不说他了。”洛无染钳着酒杯，挑开话问，“这次回京呆多久？”

万翊之见他不甚在意，也没想太多，答道，“谁知道呢，若边疆战事一起，说不准明天就又走了。”

“那你也得给我喝，你说咱俩见个面容易么？”

……

洛无染酒劲一上头，脸就容易红，染红了微微上扬的眼尾，像绽放开的桃花，格外迷人。

但人还是半醒的，喝着喝着，不知怎地，就笑了起来，是那种自嘲的笑。

“我都说了什么？”他自语道。

万翊之喝得也不少，“你一直跟我说，你很讨厌他。”

“对，你，你知道我的，我很少，很少在意一个人，”洛无染迷离着眼含糊道，“可是，宋遇摘是除了你，之外，的头一个。”

“我也，我也没想到，他就逮着我不放。”

万翊之越听越不对劲，这两人之前的事，他不清楚，最普遍的便是这两个人好在一起了。

这怎么好的？宋遇摘，这个人，洛阳？……

他晃了晃洛无染，“我想起来了，三年前你来洛阳探望我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

洛无染摇头，鼓起酡红的脸蛋，嘟囔道，“记得什么呀？”

万翊之看他醉得一塌糊涂，只道，“也罢，你自己惹的。”

洛无染没听清，笑骂了一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窗外的虫鸣高亢，凉风徐徐从窗口灌进来。

洛无染撑着桌子起身，摇晃着去关窗，他关好窗转身回来，拍着万翊之的肩膀，“我去解个手。”

山海楼向来打烊得很晚，华灯幽微，人已经比之前少了许多。

洛无染走出厢房，扶着阑干，迷迷糊糊地下楼，喝大了的人眼前出现重影，下楼时差点踩空滚下去，幸好被旁边的人及时扶住，“你没事吧？”

洛无染摆摆手，道了谢，旁边的人不太放心，于是又问洛无染想去哪儿。

解决完内急，洛无染扶着楼梯上来，面上的红潮丝毫没有退散，迎头就撞上了人。

他没看是谁，说了句抱歉，绕过他就想走，却被搂住腰，不偏不倚地被带进某个人怀里。

宋遇摘冷眼望着不省心的家伙，又怕他摔下去，手上搂得更紧，扶着他站稳，冷冷道“站好。”

小醉鬼撩起眼皮看着他，轻笑了声，粉红的眼尾增添了几分魅惑，捉着宋遇摘的手臂，埋在他的衣袖里软软道，“我知道你，种花儿的那个。”

宋遇摘由他抓着，不待他多瞧，听见楼下有人上来，随后宋遇摘弯下身温柔地把人抱起来转身上楼，凉薄的目光接触洛无染眼尾的红，空洞的眼里难得镀上了浅浅的柔和。

宋遇摘转身关好房门，门外有一人正候着，看见宋遇摘出来，默默地低下了头。

“言休，去把楼下那位万公子安全送回府，不得有闪失。”宋遇摘云淡风轻地吩咐着。

宋遇摘让人打了盆热水上来。

房里光线昏暗，只留下离床远远的一盏灯，宋遇摘挽起袖子，拣出热毛巾，拧干了水，细致地给洛无染擦手。

“热……”洛无染无意识嘟囔了声。

现在三月天，再热也热不到哪儿去，宋遇摘犹豫了下，还是熟练地给他把外衣脱了。

屋子里充斥着酒气，宋遇摘又起身去把窗户开大了点，光线明暗交替中显得他的侧脸轮廓格外深沉。

宋遇摘回来立在床边手撑在床帐，居高临下地冷睨着洛无染熟睡的侧颜。

忽然远处传来很轻微的“咻”声，宋遇摘回神，冷然的目光掠向窗外，他走到柜前，轻轻地翻出了一个菱角形状的东西，放到火上燃着，他瞳孔里映着微弱的火苗，菱角边被燃烧得发出“噼啪”的声响。

很快一点点火星从角上落下，幽微不易察觉的味道闻着却很舒服，宋遇摘随手把它丢到香炉里，盯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再看了一眼床上的洛无染。

宋遇摘放轻动作推开门，不知何时，山海楼打烊了，昏幽的长廊上，悄无声息地，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