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2 / 2)
“叫言休端水进来。”宋遇摘不答他的问题转而吩咐道。
景朔忽然暧昧道,“你知道为什么这香气会这么浓烈吗?我翻阅过古籍,有些蛊,尤其是雄蛊王,会寻求雌蛊交|配,会繁衍后代。”
“跟你共生的那只,同样会有此需求,正好现在又是春天,加之寄主动了心思,散发的香气要比寻常多得多。”
他喋喋不休着,终于成功让宋遇摘睁开了眼,他眼帘半阖着睨着男子,一时却无话可说。
景朔咳了声,掩饰不怀好意,“可是喜欢上谁了?”
“我要休息。”
宋遇摘淡漠地抛出一句,转身掀开被子就躺进去了。
景朔抑扬顿挫地“哦”了声,这分明在逃避嘛。
洛无染休息了两日,闲得发慌,鸟窝都淡出草来了。
那人那天把两瓶药留下了给他,他给大夫看过,大夫说这两瓶药都没问题,无毒。
内服的药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不过外敷的用了两天,确实淤青淡了许多。
是日洛无染把药喝完,嘴里含了两颗甜蜜饯儿,百无聊赖地晃着腿靠在床边看书,洛斐便来了。
“义父。”洛无染老实巴交地喊了声。
洛斐问道,“手怎么样了?”
洛无染嚼着甜到发腻的枣肉,“好点了吧?”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太不信,基本现在还需人照顾生活起居。
“……”
洛斐没说下去,转而道,“听伯谖说,你最近都在追查一个案子?”
“嗯,”洛无染点点头,“要不我给您讲讲?”
洛斐平日里政务已是忙得抽不开身,哪里还有空闲听他絮叨,“你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其他的先别管那么多了。”
洛无染悻悻地“噢”了声。
洛斐琢磨了会,语气有些沉道,“眼瞧也快到清明了,寻个时候,去看看你父亲。”
洛无染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果断抗拒道,“不去。”
豪无意外的回答,洛斐叹息,“都多少年了。”
眼前的字忽然变得一个也入不了眼,洛无染把书一合,“别说多少年,这辈子都不可能。”
“好吧,随你了。”洛斐也不多言逼他,叮嘱了他几句便离开了。
洛无染内心有些难言的感觉,一些被刻意遗忘的往事原来岁月还是会帮他记住。
他进洛家的时候,好像才九岁吧,有些事已经很模糊了,他只记得一夜之间,身边的亲人全都没了,府邸被那些官兵冲进来粗蛮地翻抢,他跟另一个小男孩缩在庭院的角落里,然后被拖拽着逃跑。
后来,弟弟也没了……
再后来,他就在洛家长大,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自闭了好长一段日子,大了点后,才跟府里的人说话,去学塾后,认识了万翊之,渐渐地,他选择性地忘掉家破人亡的事,自然也不会有人刻意地向他提起。
及冠那年,洛斐第一次跟他促膝长谈,望他有空去拜一拜。
洛无染第一次表现出了强烈的逆反抗拒,就是吵了起来,不过大多都是他单方面的言论。
虽然现在已经又要好了很多,可洛无染始终不肯松口。
洛无染下床,打开门走出去,去了趟小厨,正值午后,也没人开火。
他撇了撇嘴,转身朝外走去,周伯在前殿里端着个精致的瓷碗,拿着老花镜细细地品鉴着,一看到洛无染的身影,就把碗放下,迎上去。
洛无染瞥了眼碗,然后道,“我饿了,也不是饿,想吃甜的。”
周伯懂他的心思,“不要花生,多糖?”
半个时辰后,
洛无染端着碗丸子凉粉吃了起来,淋上半杯蜂蜜桂花糖,心情美丽了许多。
他伸手去食盒里摸调羹的时候,摸到了张纸条。
纸条像是被人刻意放在里面的,洛无染展开一看,上面什么都没写,却画了两个图案:一瓶酒,一座坟。
一瓶酒,一座坟?洛无染攥紧了纸条。
他找来周伯问他买东西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古怪的人。
周伯说没有,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以前去买丸子凉粉都没有给食盒的,这次不知怎地就给了。
这纸条并非胡画一通,而是有心之人所为,酒、坟恰好跟拜祭有关。
恍惚间,洛无染看到画的那座坟上碑,还写了个篆体“高”字,若不细看,还很难发现。
他的呼吸一下沉重起来,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这有心人,还真是用心良苦……
洛无染原以为纸条就已是有心人的大手笔,不想没过几日,他又意外地收到了一幅画。
送画的是个小孩,有人给他几枚铜钱差他送来的。
洛无染接过锦盒抱回书房里,锦盒是市面上随处有卖的那种,很普通,他找了支笔掀开锦盒——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暗器?
接着他戳了戳画,也没什么不妥。
洛无染放下心来伸手去拿,这画不算大幅,两尺长,一尺宽,他铺开来看,这还是幅肖像画,画得是个女子。
画布泛黄,随便一撮都能沾一手纸糊,这幅画应该放了很久了。
洛无染一点点地看下去,画中的女子很年轻,也很美,秋水微漾的丹凤眼,蛾眉颦蹙,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忧愁,又附着淡淡的清冷。
谁会给他无缘无故送一副旧画?而且画还没有印章,没有署名,也没写何年何月所作。
洛无染看到边上有一行小字:“曾不知何为俏丽佳人,见尔方悉。”
苏瑛吗?洛无染心里有了个成型的答案,而且是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
不过谨慎为好,洛无染觉得还需要找人帮他确认这到底是不是,如今掌柜死了,他妻子也杳无音信。
还有谁呢?宋遇摘,他见过苏瑛,可有前一次的阴影,若贸然拿着画去,万一路上又遇到那变|态来抢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