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沈巍：“……”
我该说些什么？弟弟居然叫昆仑……大昆？？一万年那可是大荒山圣啊！！昆仑居然叫弟弟面面？？那是连自己都不敢叫的名字了。
夜尊冲出大封，第一次来到沈巍面前明目张胆挑衅的时候，极其全面周到的做了自我介绍，“预得光明，先尊黑夜，在下夜尊。”
沈巍对于弟弟所剩不多的记忆瞬间涌出，脱口而出“面面”，被夜尊一个瞪眼给瞪回去，“闭嘴，在下夜尊！那么没品的名字，怎么符合我这无恶不作的大不敬鬼王的身份？再胡说八道，就毁了这世界！！”
从那以后，沈巍对弟弟的爱称从面面改成了阿夜，想不到弟弟不让自己叫的名字，居然让别人叫了。
沈巍紧紧的攥起拳头，骨节白的吓人，隐在黑袍下抖成一团。
赵云澜四处望了望，又围着夜尊来回转了几圈，确认人没受伤才把心放回肚子里，“看样你这是没什么事了，刚才地府警钟嗡嗡响，我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夜尊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眨了眨眼，鸦羽般的长睫覆在眼皮上，白嫩嫩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道，“应该是没什么大事的，那些小鬼只是受了些惊吓，避难去了而已。”
“避难？难不成是孙猴子又闹地府来了？”赵云澜漫不经心打趣道，孙猴子闹地府这事他可以拿来讽刺地府一辈子，哦不，是永远。
“不是，是我方才，一不下心，吞了十方鬼城，幸存下来的小鬼们都吓坏了，这才跟经历了八级地震似的紧急集合去了。说起来，我也不是故意的，谁成想把他们吓成那样，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回大不敬咬几只幽畜呢。”夜尊挠挠后脑，十分痛心以及后悔莫及。
沈巍怔了怔，大步往前冲了上来，站在夜尊对面，“你说什么？吞了十方鬼城？”
夜尊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嘟着嘴垂下头，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感觉不适？有没有撑到？十方鬼城，说来应该有数百万的鬼魂，你肚子还好吗？”沈巍盯着夜尊白袍子下平坦的腹部，想象着他张开小嘴一口气吞下十方鬼城的鬼魂时的情景，十分担忧，万一消化不好该怎么办？弟弟总是这样胡乱吃东西，看来以后家里要准备些健胃消食片才好。
赵云澜：沈巍，你还记得你是斩魂使吗？那可是十方鬼城的生魂呀！有了弟弟什么都不在乎了？？
赵云澜也点点头表示赞同，“是呢，我也想知道，你能不能消化？你这刚醒，还没完完全恢复的身体能承受的住么？”
夜尊惊讶的盯着沈巍看，对于昆仑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表示在意料之中计划之内，毕竟昆仑这人一万年前就是个不靠谱的货，只是这斩魂使什么时候转了性，担心自己了？
之前沈巍叫夜尊时，夜尊大脑一片混乱，正在调动身体机能处理那百万鬼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见到昆仑后方才想起来一切，万年前的孩提时候，万年的大封封印，以及万年后的生死相搏自己身死……
沈巍，什么时候会关心自己了，他不是应该以斩魂刀砍上来，让自己滚回该去的地方么？
他刚出大封的第一件事，就急匆匆的跑来地上找他心心念念的好哥哥，见到哥哥之前他还想着：只要哥哥向他道个歉，不，只需要唤他一声弟弟，过去一万年的抛弃、封印什么的，他都可以不计较不在乎。
他兴冲冲的来，沈巍见到他的一瞬间怔愣了，随后唤出斩魂刀二话不说劈头盖脸朝他砍下来，“滚回你该回的地方去！滚！”
只要当时他唤他一声弟弟就好……他自觉要求的并不多，只需他承认自己一个弟弟的身份就好。恨意从来就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前因后果，因果循环，果然不假，滔天的恨意瞬间席卷而来，万年以来所受的委屈、孤独、折磨、羞辱、痛苦，泰山压顶一般倾轧下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哀莫大于心死，他就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满足不了他，那这个哥哥还留着做什么呢？
这个哥哥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他抛下自己和别人走了，还因为那个人打自己，封印自己，任由自己陷于水深火热之地，他什么时候像哥哥一样疼爱照顾自己了？
没有哥哥，没有哥哥！！
夜尊盯着沈巍的脸，目光透过面具落在他的脸上，突然发现，原本滔天的恨意与怒火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从来不曾有过一般。现在，此时此刻，这个他曾经深深爱着也深深恨着的人就站在眼前，心里却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波澜，平静的像镜面一样。
他果然不是自己的哥哥了，再也没有哥哥了。
夜尊对着他微微点头，礼貌又客气，冰冷又疏离。
转过头，对着赵云澜扬起一个欢快又洒脱、轻松又安心的笑容，那张容貌绝尘可谓倾城的脸上，满满的笑意，“大昆，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就这区区几只小鬼，还能撑到我不成？你是不晓得我醒过来是有多饿！！”
夜尊直愣愣盯着赵云澜，往后退了两步，忽然规规矩矩的撩起袍子跪了下去，银白的长发倾洒的瀑布一般垂在背后，缩成小小的一团恍若被人遗弃的小兽，单薄可怜的身形瑟瑟发抖。
“你干什么！”沈巍印象中，这个从没有主动向任何人做出如此的行为，这是他的弟弟，真正的鬼王！
“放手。”夜尊无比平静的拒绝沈巍想要扶起他的手，正正的对着恢复昆仑记忆的赵云澜，脸上没什么表情，无悲无喜，“对不起，因为我，给你们造成了巨大的困扰，造成了三界动乱，死伤无数，我知道我万死难赎其咎。”
赵云澜蹲在他面前，“你忘了，你已经死过一次了？那些因你而死的人，在你自爆灵力碎片四散后，都已经借助你的灵力回来了，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因你而死的了。”
夜尊轻轻一笑，仰着头眼里透着迷茫，“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让我活过来？”
“我好不容易才……才死掉的，为什么还要让我回来？活着，真的比死还要痛苦。你是有多恨我，才要把我强拉回来活受罪？”
“面面……”赵云澜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落在夜尊肩头，轻手轻脚的拍了两下，生怕他瘦弱的小身板经受不住他的手劲，“你得这样想，活着多好啊，你看着世界一片光明，五彩斑斓的跟那花孔雀似的，着世上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多的是，不活着怎么好好享受？”
见他没甚反应，赵云澜慢慢的把手从夜尊肩头挪到他放在膝上的手上，一点一点抓在手里，“而且，你一力促成鬼族生魂入了轮回，这可是世人求之不得的大功德，天意都要你好好活着，让你享受着世间的鸡鸭鱼肉！”
沈巍蹲下身子，半跪在夜尊身前，摘下脸上漆黑的面具扔在一旁。没了面具遮挡，通红的双眼才清楚的露出来，眼底晕着水雾，想抓起夜尊的手又怕他会像刚才一样躲开，只紧紧的捏住他一片白色衣角。
“弟弟，和哥哥回家，让哥哥照顾你，好不好？你想做什么哥哥都陪着你，好不好？”
夜尊听到这话的同时皱起眉头，“我回大不敬之地，我从肮脏污秽之地爬出来，自然要回到那里，那里才是我的家。”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以后，你在哪里，哪里就是家，好不好？”
夜尊嗤笑一声，扭过头认真的打量着沈巍，或许放在大战之前，甚至是他自爆的那一瞬间，他的好哥哥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哪怕放弃生命他也甘之如饴，现在……
只是觉得很可笑罢了。
“不用了，我不习惯有人在身边。”我一个人被困在大封里，一万年，周身是黑暗，周边是虎视眈眈的幽畜，或许我已经爱上了孤独。
夜尊双手撑地，摇摇晃晃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刚刚凝出的肉身还很虚弱，虽然方才一个不注意吞噬了十方鬼城，对比原有的能量还还远远不足，不过却足够他在大封自保了。
“ 我为我之前的鲁莽行径道歉，为我给你们造成的麻烦伤害道歉，我不祈求你们原谅我，我也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就让我……”干裂的唇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永生永世囚禁大封，来赎罪。”
“好了！”眼看着夜尊要瞬移离开，去那什么黑不溜秋的大封，沈巍一个人傻愣愣的跪在地上，也不挽留，赵云澜无奈扶额，看来这和事老还是得自己做了。
“既然你觉得对不住我们，不如就身体力行的弥补吧，至于怎么弥补，得我说了算。”
夜尊被赵云澜一声吼吓得一激灵，木木的站在原地，眨着星星眼看着他，“你想让我做什么？”
赵云澜嘿嘿笑了两声，围着夜尊来回转了两圈，摩挲着下巴，“你能力这么强不能塞进那破地方，暴殄天物啊。这样吧，你跟我回特调处，给我办事，我还包你吃住外加发工资，公款旅游、公款消费之类的。”
说着挑挑眉头，抬抬下巴，“怎么样，虽然说我在和你商量，但是，总的来说……”赵云澜咧开嘴眯起眼笑的欢快，薄薄的嘴唇里轻轻巧巧的吐出几个字来，“不容拒绝！”
趁着夜尊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拉上夜尊一把捞起沈巍，一个瞬移空降特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