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片刻的冷静后，宁太后轻启红唇：“先用膳吧。”

姬令寒低声应到，随着宁太后到了饭堂，待到两人都落桌下，婢女开始上菜看茶。

宁太后似乎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知道该如何跟姬令寒交流，便草草找了个话题，道：“前阵子听衍儿说你去了南湘，日子算来也算是在南湘住了两月，可还一切安好？”

“回太后的话，儿臣一切安好。”姬令寒恭敬地回答道。

宁太后听姬令寒生疏冷淡的语气，便有些紧张，窘迫地笑道：“寒儿自不必跟哀家如此多礼……”

姬令寒第一次听宁萧唤他“寒儿”，自有些不习惯，便愣了愣，转而笑着：“儿臣知道了。”

宁太后见他没有表现出对自己亲昵的称呼的厌恶反感，心情轻松了几分。她自知自己年轻时太执着于儿女情长，即使有了孩子她也没有分一点爱意给这个她怀胎十月的孩子。年轻时便只是觉得这皇子不过是稳固她地位的工具，倒是姬令寒的父亲素来疼爱姬令寒，即便如此宁萧对这个孩子也是极为冷淡。

生下姬令寒，她只看了一眼这个皱巴巴的孩子，便把全部的视线放在了对他生产完后关切热切的丈夫身上。

宁萧知道她亏欠了姬令寒太多，可如今她想要一并把他缺失的所有疼爱都给他的的时候，姬令寒已经长大了。

姬令寒也不在乎有没有她的那一份爱了。

婢女们把精心烹制的菜肴都放好之后，便都退下了，房中便只剩下姬令寒和宁太后。

“寒儿，来，尝尝这个。”宁太后主动为姬令寒夹了一块香酥雪花鸭，刚在姬令寒的碗中，笑：“这是司膳房的宫人新出的菜，味道倒是不错。”

“多谢……太后。”姬令寒低声道谢。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姬令寒退位的事情，气氛一度压抑得让人难以忍受。姬令寒望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宁萧，淡然道：“太后若想问什么便直接问了吧。”

宁太后有些震惊姬令寒的直接。微微地愣怔了一下，却又在接下来轻轻地笑了一声，道：“寒儿怎知哀家有话要说？”

“太后所想，儿臣一看便知。”姬令寒回答道，抬眸和她对视。

宁太后的目光和姬令寒撞在一起，有些不自在的闪开了眼神，缓缓说道：

“那个孩子……”

“是肖丞相吧。”

“叫肖唯是吗。”

姬令寒听见肖唯的名字从宁太后的嘴里说出，眼神暗了暗，没有出声否认。他看着宁萧的眼里散出一些难以辨明情绪的神色，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开口道：“是。”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和那孩子的关系不一般。你远赴南湘，也是为了去找他罢了。”宁太后听他承认了，便似死心地也深呼了一口气，轻轻地吐出，看着姬令寒轻笑，“我只是不明白，你们是什么时候……”

“很小的时候……很小的时候，我便中意与他。”姬令寒认真地说着，语气里确实难掩的柔情。宁太后闻他忽然放柔的语气，也忍不住唇角勾出丝丝笑意，“我七岁那年在乡野的一个茅棚里看到了他，他当时睁着大眼睛望着我，我从未从未见过如此清澈漂亮的眼睛，浅浅的琥珀色，我第一眼便被吸引住了……可能便是那是，我开始喜欢上了他吧。”

宁太后静静听他说完，有些欣喜。姬令寒可能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第一次和宁萧说了这么多的话。

“你七岁那年把他从乡村捡回来的时候，我也只觉得你是玩兴起来罢了，捡了个小玩伴。出乎我意料之外，你对那个脏兮兮的小孩用心极了，给他的什么都是好的，还带他一起去学堂念书……甚至连安寝也要他陪伴在侧。”宁太后缓缓道，“只是没有想到，数十年后，会与我儿共度一生的人也是那个孩子。”

姬令寒听宁萧说到“共度一生”时，却意外的觉得脸有些发烫。他自从南湘找到肖唯，便决心要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宁太后看见姬令寒有些微微发红的脸颊感到有些意外，这个像极了他年轻时候的冷漠冰冷的儿子，也会因为谈到儿女情长而春心荡漾。

宁太后也不禁放松了语气，道：“寒儿可是决定了要和那孩子长厢厮守？”

姬令寒听闻她问自己这个问题，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儿臣心意已决。”

“望太后成全。”姬令寒说罢便双膝跪下给她重重地叩了一个头，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微微颤抖，道：“儿臣此生便非他不可。”

“非肖唯不可。”

许久，姬令寒听见头顶一身长长的叹气声，有些无可奈何之感。宁太后的声音缓缓响起：“寒儿快起来吧。”

“哀家允你便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