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夏姬的回忆3（2 / 2）

她躲在屋舍下，总是忍不住偷偷的驻足观望，心口仿佛有有一处无声的悸动，那种隐秘欣喜略带酸涩的感觉从她的胸臆之中一点点的荡漾开来，直至渗透到骨髓里面。有一颗细微的种子落在她的心田，萌芽成长，落地生根，可是那个时候她并不懂得那是怎样一种感情，没有人教过她。

尽管她已经活了两万余岁，可是对于感情这一块却是空白的，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其他的什么感情。她甚至以为他是恨他的，直到他烟消云散的那一刻，她才真正开始审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那种隐秘的感情在那一瞬间如同决堤之海，爆发得如此猝不及防。

一开始，她是真的想要找他报复，想要将他抓了去关押在窑洞里面，让他也体验一把囚禁的滋味。然而到了后来，每一次去却是为了偷偷的看他。她远远的凝望着那个人，看着那个人背影孤寂而落寞，吹奏着各种不知名的曲子，眼神毫无焦距和感情。她远远的凝望着那个人，看着那个人神情专注，疯狂摆弄着各种傀儡机关，时而癫狂时而痴迷。

她甚至在他所设置的幻境里面看到了他的生平过往。她看到他和那女子朝夕相处，眼睛里不再孤寂落寞，仿若有一片星辰大海，比天边最亮的星星还要明亮。她也看到了他将心爱之人杀死，眼神悲恸绝望，犹如一只孤独受伤的小兽。

然而她至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旁观者，在那断断续续的碎片式的幻境里面，她还不足以获知真相，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导致如此相爱的两个人最终决裂。那个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眼睛里面才没有半点波澜起伏，仿若这世间万物就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上心？

她三番五次地找上门去，有时候会和他干上一架，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不曾理会她，躲得远远的。偶尔他兴致来了，也会和她像模像样地和她比划，她们的打斗不像是残酷的生死对决，也不像是比武式的切磋技艺，反而更像是一方完虐另一方的游戏，每一次都以她的失败而告终。

每一次，她都会筹备很久，抱着打赢他的念头，全力以赴。她的实力也在屡次的交战对决中得到了飞一般的进展。那个人虽然厉害，却从未对她真的下杀手。

用那个人的话来说，就是我看你年纪尚小，姑且饶你一命罢了。

或许，在那万年如一日的亘古不变的岁月中，他的灵魂也是孤寂而落寞的，有一个女妖时不时给他找点麻烦，胡搅蛮缠，也给他无趣的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吧。

其实更多的时候是，她站在遥远的地方看着那个落寞的身影不停地忙碌着，虽然她不太看得懂这个人在忙活什么。他应该是发现了她的存在的，可是他却并没有阻止她的窥探。

她施展的是最低等的隐息诀，一般只对修为低的人才起作用，而他的修为仿若大海般深不可测，大乘期？甚至化神期都有可能？他不可能不知道有一个神识正在暗中默默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个喜欢偷偷地窥视，另外一个则装作不知。

在那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长久陪伴中，她的心境却从原来的焦躁不满逐渐变得平和舒缓，甚至有那么一丝隐秘的欣喜和满足。

有时候，她们也能够像朋友那样，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他面前，像个无尾熊一样紧紧跟着他的后面，虽然一直凶巴巴得嚷嚷着要剥了他的皮，可是她的眼神中却没有半星煞气。

那个人也不管她，自顾自得忙活，只要她不来捣乱，她们也可以相安无事。

如果，如果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永远下去，仿佛也没有什么不好。

两个孤独的灵魂彼此相伴，虽然心灵的距离不可逾越，但是却平淡而幸福，直到那一天的来临，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决然赴死，自己的灵魂却被困在结界里面，什么也做不了。

她终于明白，有些东西，就像最开始挣断在手心的那半截衣袖，是怎么也抓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