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啊何初死了（1 / 1）

我使劲咽住，但是我使的劲儿太大，满腔热泪把胸口挣裂了。

——杨绛《我们仨》

何初可能至死也不会想到自己是因埋在呕吐物里窒息而亡。他的鼻腔里充斥着刺鼻的酒精与胃酸混合的味道，因为消化系统较差，里面还有昨天凌晨的烧烤、泡面。

他确实至死也没想到自己是这么个肮脏恶心的死法，带着抹消不尽的恶臭，平时自己攒钱买的男士香水的味道也被掩盖殆尽，进了火葬场，也不知变成一捧灰之后会去往何处。

他很小的时候跟着父母去扫墓，这里烧着纸钱纸人，不远处放着鞭炮，还有人在焚烧秸秆。他十分好奇，鞭炮和秸秆也会同着纸钱纸人一起到达另一端吗？

拿着三柱香磕几个头，起身走人时要从袋子里抓一把米往背后扬去，以防不干净的东西跟上来，可那跟上来的万一是逝世的亲人呢？

没有人可以回答何初的问题。他原以为死后能够得知这些问题的答案，不曾想自己会是被淹死的。尸体烧成灰在殡仪馆存放一年无人认领，就拿去沤肥栽花，给祖国贡献最后一份力。

不过就算立了碑，碑上除开名字也不会有什么别的了。中国忌讳白发人送黑发人，墓碑上只能有平辈或者晚辈的名字，比如说“爱妻×××之墓”、“吾弟×××之墓”。

可他的平辈不认他这个哥哥，也没有晚辈，到时候墓碑要刻字，反而会让工人感到为难。

他的姜洐生前曾是缉du警，没有墓碑，他死后，何初带他去了海边，把骨灰扬进了无边海洋。

到头来，连和姜洐死在一起葬在一起都成了奢望。

他即使变作孤魂野鬼想跟着家人回去看看，也会被那把米挡住去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