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哥哥脏了。（2 / 2）

这人本不该如此。

方才堵在心里的，那些难以发泄的怒意，在这一瞬间全化为乌有。

这种骯脏不堪的东西，应该由他来解决就好。

姬如漪没必要为此脏了眼睛、脏了双手

他的哥哥，他最好的哥哥，他最喜爱的人……

他——

似是注意到了梅邵玉的存在，姬如漪慢慢回过头，那张沉着冷静的面孔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他浑身僵硬地看向手中的匕首，嫌弃了一声，假意扔开，像是为了做出让梅邵玉安心的举动。

姬如漪说：“脏了。“

然后，以指腹拭去了脸上一滴血渍。

姬如漪是想借由这个行动告诉他：不用担心。

他知道，他会慢慢习惯的——

习惯怎么杀生。

习惯怎么杀人。

“……对不起，邵玉。“

“哥哥脏了。“

梅邵玉摇了摇头，往姬如漪的方向走了好几步，伸手，紧紧抱住了姬如漪，将脸埋进了对方的颈侧。

从对方温热的肌肤传递而来的，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哥哥的心——很干净、很干净。

他说：“……不脏。“

“……不脏呀，哥哥你不脏的。“

“哥哥没有脏。”

“哥哥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会习惯的，梅邵玉过去杀了许许多多的人，这种事，没有人会比他更加理解。

——杀人。

是无法彻底习惯的。

倘若了惯了，那便是入了魔，失了疯的狂徒。

就像是上辈子失去了所有的自己一样。

在和姬如漪相处的这段期间内，梅邵玉对着上辈子的自己感到非常不耻时常扪心自问，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陪伴在这个人身旁？姬如漪不清楚上一世之事，梅邵玉顿时觉得侥幸，庆幸自己还没将那恶劣的一面暴露在对方眼前。

梅邵玉没有说出任何安慰的话，他只是不断抚摸着姬如漪的发丝，在他耳畔喃喃低语，带着深深执念——姬如漪没有回应，他迟疑了好一会，手僵持在了半空中，终归也是伸出了手，回抱了他，就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沉默。

梅邵玉不断地告诉，姬如漪很好很好，他是他在这个世上，见过最好的人。

姬如漪无言以对。

他轻笑了一声。

姬如漪对着自己这么满意，倘若知道，自己并不是原主，会不会认为，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骗呢？

扮演原主身份，做着原主的职责，这样的他，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也不枉来到这世界之后，对这少年下了真心吧。

才怪。

梅邵玉会对他这么好，也只是建立在他是姬如漪的当下罢了。

——他始终是姬如漪的替身。

一人沉默，一人喃语。

成功过了死关，姬如漪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他感到有些困了，慢慢阖上了眼睛。

在梦里，他做了一个梦。

他先是梦见了自己坠落藏棘崖深处，四肢着地瘫痪扭曲，接着，画面倏地一变，又成了他奄奄一息，四肢断裂的场景。梦里，姬如漪仰天望去，瞳孔睁大，眼里布满血丝。

全身痛的厉害——

梦境中，姬如漪的面前，出现了一道身影，对方的面容十分模糊，使姬如漪完全看不清。

他发现，自己竟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唇角流出鲜血，姬热漪躺在血泊之中，只能勉勉强强发出几声嗯嗯啊啊的哽咽，心中疯狂咆哮，呐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杀了我！！！！！！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梦里的自己，正在质问着谁，他像是不敢置信地，心中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他对眼前之人恨之入骨！

不远处，穿戴黑色长斗篷的神秘之人，暗中窥伺着姬如漪与梅邵玉二人紧紧拥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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