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江沅看钟铭拿出衣服来铺到他的那块草垛，心里十分感慨，十多年没见，钟铭已经长成了冷静而自持、温柔而细心的谦谦君子，甚至连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他默不作声地把火升起来，心里却有点委屈，那是久经寒冷和荒芜的人突然遇到有人对他好的那种委屈，而这种委屈，险些把他的眼泪逼下来，他想：“如果钟铭这辈子爱上别的什么人，他就把那人杀了，只准他喜欢我一个。”可是转念一想，万一……万一钟铭真的爱上了别人，他好像也舍不得动刀，因为钟铭会恨他吧！或许跟恨比起来，他更害怕钟铭难过吧！

钟铭看着江沅盯着火光发呆失神的样子，默默地走到江沅身边，蹲**子，把早上在客栈打包的牛肉干递给了江沅。

江沅接过以后，两人对着火堆发呆，江沅在火光中问钟铭：“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钟铭看着江沅脸上映着的跳跃的火光，火光映衬着显得江沅既温柔又恬静，他缓缓开口道：“没有。”又装作漫不经心道：“你呢？可曾把什么人放在心上？”

或许是夜色过于温柔，又或许是火光过于温暖，那些隐秘的、让江沅介怀的往事，就在这个普通的夜里撕开了一条口子，“有一个人，我曾经很喜欢他，可是他早就不记得我了”，江沅顿了顿看了眼钟铭，“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他。”

钟铭的心狠狠地被揪起来，他就知道，江沅只是单纯的撩拨他，而他却像傻子一般为了这半真半假的撩拨而心动，为了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而烦恼，可是他又忍不住嫉妒那个被江沅喜欢的人，他一无所知却牵动着江沅整个的心。

钟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那哽在心口的酸胀与妒意一起咽下去，而那些来路不明的嫉妒却像毒/品一样，光速的侵蚀四肢百骸，表面上看，他若无其事，内里早已掀起汹涌的波浪。

钟铭暗自数着自己的手关节，强压着自己心里的那股妒意与愤怒，甚至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才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他在火光的照应中缓缓开口，以至于声音有点嘶哑：“为什么……”还没有问完，他意识到这样的问题让他显得像个怨妇，于是沉默了起来，而那句“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却在他心里盘恒不去。

为什么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还要来招惹我？

江沅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钟铭疲惫的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夜深了，早点睡吧。”

江沅失望地从地上站起来，默默地走向自己的那块草垛，草垛上还铺着钟铭的衣服，他很想发火把那件衣服撕掉并质问钟铭为什么把他忘了？可是他又不舍得，因为人的记忆是个神奇的东西，并不是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值得深藏在记忆里，或许对钟铭来说，他只是生命中的一个小小过客，并不值得深藏宝贵的记忆。

他默默地在草垛上平躺下，钟铭的衣服带着一股十分自然的熏香，也许是他的母亲替他打点的，也许是他家里的某个爱慕他的小丫鬟替他收拾的，让他看起来十分干净妥当。

他无法忽视自己胸口传来的钝痛，只好侧过身子，蜷缩了起来，好像能减轻一点那来自心脏的钝痛，而他侧过身后，这点若有若无的香气丝丝缕缕的飘进江沅的鼻子里，让他难以抑制的难过起来。

彼时初秋的空气还未凉起来，繁星兀自在夜空中闪现，眨着眼睛若无知幼童，并不知道少年人的爱恨情仇，而这一夜，注定漫长而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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