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1 / 2）

纹身师傅是六点到梁子衿家门口的。是个老师傅, 戴着老式眼镜，镜框上还缠着绑带，本分的手艺人。

老师傅姓赵。

他拎着箱子坐在原平的车里, 打量着周围环境：“小伙子，人啥时候来？”

原平在刷抖音, 随意回了句：“七点。”

“哦。”赵师傅就低头开始研究手稿，想着等会要给客户纹什么。

七点时, 原平下车，也喊师傅下车, 领着师傅往梁子衿别墅走。

远远就瞧见了别墅外面的大理石贴面，没有其他多余的色彩。再往前走, 中间有一条小道, 小道两旁种植着矮灌木丛。

“小心别碰坏了。”原平仔细叮嘱。

赵师傅点头，眼睛却不自觉的朝着周围看, 这栋别墅矗立在这儿显得特别突兀, 周遭都是暖黄色，只有这儿死气沉沉。

这样一想, 他的步伐就慢了下来。想回家的情绪很强烈。

“走啊！”原平走了一会发现后头没人了, 便喊：“我哥等着呢！晚了你的手可就保不住了。”

赵师傅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赶紧往前小跑：“来了。”

心里咚咚直跳, 嘴里嘟囔着：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

原平敲门，敲了三声。

没一会, 梁子衿就开门了, 也没说话就自顾自的进了屋子。

原平让赵师傅进去, 然后自己把门关上。

屋子里也是冷色系的，黑白色，连一个暖色都找不到。

梁子衿坐在沙发上，背脊靠在抱枕上看着赵师傅，用目光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面无表情：“找你纹个名字。”

“好好。”赵师傅说：“什么名字。”

“莫羡。莫名其妙的莫，羡慕的羡。”梁子衿道。

这话一出来，原平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不过他很快就将表情控制住了，继续倒水。

杯子里的是凉白开。

原平倒了两杯放在桌面上，一杯给梁子衿，一杯推到赵师傅面前

“准备纹在哪里？”赵师傅瞅了一眼水杯，也没敢喝。

梁子衿继续看着赵师傅：“胸口。”

“胸口？”

赵师傅重复了一遍，极少遇见有男人会要求将纹身纹在胸口，一般都是后背或者手臂。而且胸口的皮比较薄，因此比较疼痛，是其余地方的几倍痛感。

“离心脏近点。”梁子衿又说，他的眼睛盯着赵师傅，眼睛里波澜不惊，没有光亮。

这样的梁子衿让原平觉得很可怜。

他不想再去看，便掏出手机出了门，假装去打电话。

外面的天空还是很美的。星星出来了，围绕着月牙形的月亮。

“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原平说。

赵师傅见原平出去，他更紧张了，站在那里，说话声音都有些抖：“纹什么颜色？”

“黑白色。”屋子大，梁子衿开口说话便有回应。

“有手稿吗？”

梁子衿见师傅要手稿，便从旁侧的沙发上拿了张纸放在桌面上。纸上画着图案，有一只小鸟，还有“莫羡”的名字。

赵师傅弯腰将手稿拿在手里细细看，这是只无脚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无脚鸟也叫极乐鸟，传说中最任性的鸟，只肯在死的时候停下来。

人们经常用这鸟来比喻青春，奋不顾身的肉体就好像飞蛾扑火一样，最终归于死亡。

到这，赵师傅心里便有数了，这是个失恋的男人。

“现在就纹？”他问。

梁子衿又不吭声了，只是将黑衬衫脱下来，露出自己的上半身，他的背上并不完美，是有疤痕的，像是鞭子鞭打留下来的痕迹。这伤痕看样子应该是小时候的。

赵师傅突然有些理解梁子衿古怪的脾气了。

他开始对照着手稿比划大小，左看看右看看。好一会后胸有成竹地准备开始上手纹。

梁子衿冷不丁的话又让赵师傅手抖了。他说：纹不好，要你命。”

“梁总，你就别吓我了。”

一进门，赵师傅就瞧出来这是前段时间盘踞在新闻里的星光传媒公司的二当家梁子衿。现在算是一把手了。

“手抖的话，就把手剁了。”梁子衿躺在沙发上说。

赵师傅赶紧用左手去扶右手，控制好情绪，总算缓了过来。

针在皮肤上游走着，梁子衿能感觉到皮被刺破了，一针一针下去，血只是很细小很细小地从针孔里往外冒。

赵师傅一手在纹，一手在擦拭：“疼吗？”

“疼吗？”梁子衿也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这样的疼痛比心里的疼痛轻得多，他咬咬牙就能挺过去，甚至可以不掉一滴眼泪，不嚎一声。

可那无数个夜，在知道自己失去莫羡的无数个夜，辗转反侧，心疼的说不了话，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