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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走了。biqugexx.net
窗外起了凉风,吹的窗檐上那碎木屑子窸窣作响。
也许是因为太安静了,房间里夜风瑟瑟的声音清晰入耳。
她用手指揉捏泥巴的声音。
被风吹落掉地面的纸片声。
窗外一阵一阵树叶的婆娑声。
她鼻腔里细微地一呼一吸声。
这些平日里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此刻却如此脆耳动听。
苏棋低着头,眼睛注视着泥巴,思索着是否要将它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或者可以将它雕塑地更完美些?
从另一个角度想,作品被摔毁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重新来过,也许会更完美。
谁能否定这件事的必然性呢?
虽然我们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但是谁能否认,未来的样子一定比过去难看呢?
她有些惨淡地笑笑,像是一种自嘲。
呵,她多会安慰自己。
一只蜡烛被风吹灭了。光线瞬间暗了许多。
她起身想要去把窗房关严实,才发现玻璃窗是破损的,有两扇玻璃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仿佛是被硬物所击。
以中间的圆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像一张蜘蛛网挂在木窗条上。
她索性不关了,关与不关似乎没什么区别。
她发现窗户的边框是用新的木条被人重新修订过的。老窗子年岁太久,里层已经腐烂发霉,必须得重新修订。看这木条的手工,应该是位经验丰富的老手。biqugexx.net
可惜不够美观,苏棋想,等有时间她会做一扇完全崭新的窗户,刷上喜欢的颜色的油漆,必然又是一番新景象。
看得出来,房子以前的主人应该是个不错的木匠,因为房子里三分之二的家具几乎都是房主自己手工制作的。苏棋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喜欢上了做手工。她所有曾经租住过的房子,从粉刷墙体到家具制作,包括桌面上一件细小的装饰品,都是她亲自动手独自完成的。
她一眼能看出做工的好坏与精细。
这幢房子的家具之所以没有选择丢弃,就是因为它们的做工不同凡响,值得细细推敲。
比如工作台这张桌子,简简单单的造型,木材却十分挑眼。
板面材料是新榆木,新榆木算不上上好的家具材料,但是从多年的老房子里拆下来的榆木大梁,已经干透,没有了新榆木易变形的缺点,而且木纹美观木质很好,拿来做家具刚刚好。现在市面上很难挑到这么实在的实木家具了,难得房主这么有心。
天微微亮。
苏棋感觉脖颈酸软,腰背疼痛,她抬头望一眼窗外,可以听见鸟儿的叫声,和凌晨的海蓝色。
她伸展身体,想要血液流通更舒畅些。
雕塑已经完成三分之二。
她有一种投入的酣畅淋漓感,这种沉溺能洗去她身体里抑郁成份。
就像麻醉剂能暂时麻痹中枢神经,让病人处于睡眠状态而忘记疼痛感。
她喜欢沉迷一切类似的事物。
做一件手工,完成一尊雕塑,沉浸在一段音乐里,还有——
溺在那个白衣少年的回忆里不肯出来。
有时候活着是件痛苦的事,连呼吸都是痛的。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抵抗,只能任其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