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1 / 2)
一碗泛着浓香的米粥放在了碧荒的面前。---
老妇人鼓励又期待的看着她,“喝吧。”
碧荒端起碗,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热烫的液体滑过食道,灼热的温度就像是最后那一刻焚烧着她的躯干的烈火。
疼痛席卷来,却比不上梦碎的痛苦。
“姑娘,你孤苦无依,老身见之心怜,所以有件事情想与你商议一番,我有一个孙儿,已到及冠之年,从未与女人家有过牵扯,如果你愿意的话……”
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老妇人惊叫一声,像是说了句什么,然后急匆匆的出了门。
耳边传来的话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膜,听不太清楚,木料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在脑海中轰然回响,泪水顺着眼角落下去,一滴又一滴,滴答的声音在雨声中被遮掩。
谁也不知道。
谁也看不到。
她哭了。
耳中的轰鸣声越来越大,甚至掩盖了雨声,那是火焰爆炸的声音,是族人枝叶颤抖的声音,是失去的家人临死前的哀鸣,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黑暗笼罩了一切。
周围的花草树木响应着木中王者的号召,青翠绿叶慢慢的染上黑色,尖刺从枝干中长出,从泥土中伸展出来的根系穿透了一扇扇纸糊的窗户……
老妇人突然推开了门,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啊……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既然你已经没有家人了,你愿意嫁给我那不孝子,从此让我成为你的家人吗?以后日日都能有米粥喝。”
我……的家人?
碧荒的眼睛微微张大,年老的人特有的沙哑又慈爱的声音像是一抹烛光,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摇曳,仿佛一碰就会灭掉,那若隐若现的光芒,却一点点的驱散了碧荒眼前的黑暗。
你愿意……从此让我成为你的家人吗?
手中的碗倏然落地,却在落地的瞬间一根藤蔓从泥土地里钻出来,轻轻的接住了碗之后又缩了回去。
“哎哟,差点摔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老妇人急忙从地上把碗捡了起来,里里外外的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损坏才松了一口气。
她说着责备的话,却并没有责备的意思,“是没歇息好吗?姑娘你再躺会吧。”
“不用了。”碧荒摇摇头,“我不躺了。”
她看着老妇人,目光坚定,还未干涸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更显得眸子清透而干净。---
“我答应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
……
县里一家赌坊内。
一个四五岁、长相讨喜的小孩子在一群闹翻天的大人里灵活的穿梭着,周围的人要么是沉溺于豪赌之中懒得理会,要么是已见怪不怪,甚至还有人拍了拍小孩的肩,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在那边。”
小孩惊喜的道了声谢,就奔着那个方向直去了。
而在他将去往的地方,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青年正翘着脚坐在椅子上,他身材匀称、长相俊美,头顶的发髻歪歪扭扭的,却丝毫不显邋遢,倒是更添一抹风流俊逸之色。
“跟不跟?”
对面同样是个面色白净的文弱青年,一身锦袍一见便知是富贵人家,他挑衅的看着对面人,仿佛在说,你敢吗?
俊美青年呸了一声,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从椅子上坐直了起来,将身前银两全部往前一推——
“跟!”
庄家执骰,拿着骰盒在桌上一扫,就将桌上的六枚四散的骰子尽数归于盒内。
摇骰子的声音在喧闹的赌坊里不甚清晰,俊美青年却是侧着耳,片刻之后边露出了了然于胸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个小孩如炮弹般朝着青年冲过来,一路还高喊着“岑哥”,看上去十分的焦急。
俊美青年,也就是岑行戈眉头一皱,一把捞住收势不及差点撞在赌桌上的小孩,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岑、岑奶奶她……”小孩跑得太急,一口气喘不上来,却吓得岑行戈跳了起来,捏着小孩的肩膀急切道,“祖母她怎么了,你快说啊!”
说完他不等小孩回答,把人往自己腋下一夹,就准备往家里冲。
后面的文弱青年懒散的叫住了他,“喂,你的钱不要了?”
岑行戈头也没回的怒吼一声,“要个屁!”
这时小孩终于将气喘允了,他被夹在腋下不舒服的挣了挣,连忙说,“岑哥你别急,岑奶奶没事!就是我听到她给你找了个媳妇,要以后管你读书成材!”
小孩算得贼精贼精的,以后岑哥被媳妇管,就像他爹被他阿娘管着一样,以后不去赌坊了,就不会让他盯着岑奶奶,岑哥也就不会给他报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