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三十八）（1 / 2）

时光就在太子忙着教子中缓缓流过。</p>

等到七月末, 夏天的热气逐渐流散的时候，礼部终于递了折子过来, 说是立太孙的章程已经拟好了, 请圣人过目。</p>

从圣人下旨到礼部给出章程，前前后后也三四个月了。圣人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心里那点儿奇妙的别扭也早就在等待中消磨殆尽了。</p>

因此，礼部的折子上来之后，圣人看了一遍，觉得中规中矩, 没什么差错, 便拿朱笔批复了。</p>

礼部尚书松了口气之余, 还有些后悔。</p>

——原本，礼部还拟了两个备用的章程，这一个是最不出彩的。他是想着, 先把这个递上去, 等圣人看了, 觉得不满意，他就再换一个更好的。</p>

如是再三, 圣人最后圈定的，就会是礼部最得意的作品。</p>

这都是套路，一来显得臣子尽心，二来也显得圣人尊贵。</p>

可谁知道, 圣人这回他不按常理出牌, 礼部最得意的那个方案, 就这么砸在手里了。</p>

左侍郎劝他：“总比三份被圣人全驳了要好。”</p>

礼部尚书怒了，“这可是咱们整个礼部的心血，前前后后增删八次，怎么可能会全被驳了？”</p>

好嘛，踩雷了。</p>

左侍郎脖子一缩，撤了。</p>

右侍郎顶上，“大人，说不定，圣人心里根本就不想办得盛大隆重呢。”</p>

“哦？”礼部尚书突然就想起了九皇子那天说的话，不由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备用的那两份，可以拿去烧掉了。就当从来就没有过备份。”</p>

“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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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太孙的典礼安排在了中秋节之后，重阳节之前。三场盛典挤在一块儿，不但礼部众人忙得脚步点地，内务府也觉得够呛。</p>

而立储大殿过后，许多人都有和礼部右侍郎一样的想法：或许，圣人根本就不想把这场典礼弄得隆重盛大呢？</p>

三皇子和九皇子暗暗欣喜，蠢蠢欲动；六皇子心怀忐忑，暗暗忧心；唯太子冷笑连连，在朝堂偶尔看向九皇子的目光冷得像刀。</p>

没过多久，甄贵妃就突然惹怒了圣人，被连降两级，成了嫔。若不是念在她育有两个皇子的份儿上，圣人都想把她一撸到底。</p>

九皇子心头惶恐，暗暗猜测，是不是圣人最近宠爱哪个小嫔妃，母亲醋性发了？</p>

他再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母亲竟然胆大包天，敢用秘药毒-害圣人。</p>

其实，连甄贵妃……不，如今是甄嫔了。</p>

连甄嫔自己也想不到，她会毒-害圣人。</p>

但她到底有没有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圣人已经认定了她做了，并且没有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p>

甄嫔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贬。</p>

至于宫中流传的惹怒圣人什么的，她是不信的。因为那天圣人来到她宫里之后，只是喝了一杯茶，连句话都没跟她说，就突然起身，拂袖而去。</p>

然后，贬她为嫔的旨意就被戴权亲手送了过来。</p>

九皇子心里没底，急急忙忙就进宫求见了甄嫔。忍着焦灼请了安之后，甄嫔屏退左右，九皇子就问：“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p>

“怎么回事？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p>

九皇子慌，甄嫔比他还慌。她已经隐隐有所猜测，或许是她接着掌管宫务之便，暗中给太子下慢性毒-药的事情被圣人知道了。</p>

不得不说，甄嫔能作为宠妃，长宠不衰，本身的智商还是很过硬的。</p>

只是，她只猜到了表面，却猜不到戏肉。</p>

所以，她也注定翻不了身了。</p>

九皇子急道：“母妃怎么会惹怒圣人的？您平日里不是很猜的透圣人的心思吗？”</p>

“我没有惹怒圣人。”甄嫔烦躁极了，“肯定是往日咱们做的什么事，被圣人知晓了，圣人借机发作。”</p>

往日？</p>

往日他们做的事太多了，以至于一时半会儿的，九皇子根本就理不清楚，究竟是哪一件或者是哪几件。</p>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p>

甄嫔深吸了一口气，叮嘱九皇子，“从今天开始，你一定要低调恭顺，不要在和太子作对了。”</p>

九皇子不甘心，“圣人虽然立了太孙，但典礼如此简薄……”</p>

“你不了解圣人。”甄嫔摇头打断了他的话。</p>

她了解圣人。</p>

虽然满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在猜测，立太孙的大典这般不出彩，是不是圣人对太孙并不满意？</p>

但甄嫔知道，对于这个嫡长孙，圣人一直都十分喜爱的。</p>

而且，圣人既然已经下旨立了太孙，哪怕太子倒了，太孙也倒不了。</p>

也就是说，除非太孙突然毙了。不然，他们不可能有机会了。</p>

“是，母妃。”九皇子不情不愿地应了。</p>

知子莫若母。甄嫔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应得勉强？但儿子已经长大了，对自己这个母亲虽然尊重，但却不可能像小时候一样言听计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