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逢（1 / 2）

“来，郎君看看，这是当代大儒夜起忧思社稷所作的万里江山图。”店里的伙计拉着一个穿着气派的公子边往店里走边指着墙上挂着的画说道。

“这位，娘，娘子，您也是来买——赏字画的吗？”一个看着有些年轻的伙计怯怯地凑上池曜身前。

“嗯。”语气冷淡却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那，那请这边来。”说着侧过身子往里迎。

看得出来这个伙计刚上手，他磕磕绊绊地将介绍平直地背出，池曜也顺着他的话点头。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下，伙计反倒背得越来越顺畅了。池曜跟着他在店里环了一圈，后又被拉到稍里间。

“这幅，是范尚书的亲笔——”

“咳咳！”悠悠跟在后面的范齐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饶书拍拍他的背挡住旁人看他的视线，对懵懂的小伙计歉意地解释道：“中午吃多了，呛到了。”

“哦，那，那我接着，这幅画浓淡正合宜，点染有法度。这里，”说着示意画中的草木部分，“花卉草木迎风露，”手又转移一个位置，“这里，飞禽走兽暗有神韵。”收回手，“是难得的佳作。最，最重要的是，范尚书在市面上流动的字画是十分少的，像这样没有加印和题字的真品更是少有。”

小伙计说完，看着刚刚被呛着的郎君趴在他身旁的郎君上。

饶书抬手掩住微微勾起的嘴角，看着小伙计问道，“可有饶尚书的字画？”

“啊，也是是有的。”小伙计愣了愣点点头，“不过饶尚书多一些字，请跟小人这边来。”说着往外走。

跟着向外的步子，饶书眼角挑起，嘴角更扬，是平日少有的开心。

三人跟着走到一张墙壁，上面挂着几幅题字。然而三人先看到的却是字下站着的一女子。

孟西落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愣了下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池曜点点头应道。身后饶书和范齐点头致意。

“娘子也来看字画？”没有丝毫尴尬和拘束，孟西落让开一点身子问道。

“嗯，随便看看。”

“那娘子看看这幅。”孟西落指着侧边的一副阔有四尺的字道。

池曜抬头看了眼，随意道：“墨气浮且实，有锋芒。拘泥结构，纸劣。家贫却有才气。”

小伙计听完身子愣在一旁，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往下说。

“精准。”孟西落赞道，“娘子不觉得，这是个宝贝吗？”

池曜闻言又抬头仔细看了看，摇摇头，“好却不菁。”

“唔……娘子眼界真高。”听不出褒贬的回答。

孟西落手撑着下颌，手指点着面庞，“我倒觉得，这是十分好的。家贫，在看见荣华后才有不择手段向上的欲望。才华不精，所以知道隐忍谦逊。况且，他很年轻，正好可以顶替那个位置，不是吗？”说完转头看向池曜。

池曜猛地也看向孟西落。饶书一改脸色，盯着孟西落。范齐上前一步，挡住孟西落离开的路。

良久。

“不愧是孟氏。”似是而非的慨叹。

饶书上前，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小伙计手中，“这幅字买下，还请你们掌柜出来下。”迷蒙的伙计低头看看银子，跑开。

孟西落放下手臂，瞥了眼斜后方的范齐，看着池曜笑道：“缘何这么紧张？我也只是猜的。不过嘛，”狡黠一笑，耸肩道：“也很好猜，不是吗？被池皇扔到边境十年的落魄太子班师回朝，发现自己在朝中毫无势力，这样自然需要建立人脉。而世族十年大都站好了位置，留给你的，也就只有寒门了。”

“的确如此。”

“而毫无存在的太子回来抢资源，自然有人忍不住试探。不过我想以殿下的手段……”孟西落思索着，抬头向池曜确认道：“已经抓住了吧？而且什么也没有？”

“嗯。范齐。”池曜点头应道，看着严阵以待的范齐轻声叫了声。

范齐闻声退开。

孟西落感受到照到自己身上的光，道：“也只有这么多，我可不是神仙。不过……殿下也不必担心，毕竟，最近的天气好的有些奇怪，不是吗？百姓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为什么？”对面的白衣女子悠然闲适，不见一点谈论政治时的严肃，“你想要通过池某得到什么吗？”

“嗯？”孟西落反应过来摆摆手，“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市侩嘛。商人偶尔也有心情好的时候不是吗？而且，殿下的感观跟那群老头子比起来好太多。拥立一个我喜欢的赏心悦目的君王能让我做生意也更努力些吧。”

因为自己的好样貌而拉来一个大助力，池曜自是不信的，她斟酌道，“如此，便抵了三年前的拒绝。下次再找掌柜，曜不会拿那来说事。”

“……”三年前留下的好感观果然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