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查岗（1 / 2）
“哎哟，顾哥来了，都停一停，”季秋偏头看他，顺手拉开旁边的椅子，“坐这儿吧。”
刚才笑得太疯癫，季秋的声音有点哑，自习室本就是学校设给他们用来做小组作业的，所以桌子很大，空位置不止季秋身边一个，不过对面还挨着坐了另外两位面生的同学，顾以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资料摆到了季秋桌边，纠正道，“顾以行。”
“没有差的，你比我大，我十一月的。”季秋睨着他，摆出一副等回答的架势。
“......我正月的。”
“我就说嘛。”
陈茜茜换了支蓝色的白板笔，松松在厚玻璃上誊了课题作业的内容，季秋侧过身，“对面是赵馨和俞亮，一对儿。”
赵馨和俞亮从初中就开始拍拖，赵郁两家互为合作商，从小玩到大。其实不用季秋介绍，顾以行也能感觉到对面是情侣关系，有时候气场是很奇妙的一样东西，明明是两个不一样的人，但只需往那儿一坐，就有天生一对的气质。
“香奶奶啊，有什么意见要发表的嘛？”陈茜茜往标题下拉了两道粗粗的横线，“天惹，居然要写三大面，这才刚开学......”
“就是赵馨，”季秋跟顾以行解释，“初中报道那天，她穿了件香奶奶的春夏高定开衫。”
赵馨唔声，盯着上头圆滚滚的“企业发展与电视广告”几个大字，“我想想。”
顾以行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头绪，虽然作业意在考评辩证，但这课题未免大了点，顾以行有些好奇他们会怎么说。赵馨凝起秀眉，不似在思考，倒似在回忆。
“屁用也没，”赵馨想起来了，一脸笃定，“我爸投了六百万，连个水花都没起来。我瞄到季度报表的那一刻，感觉天是该凉了。”
“好惨，”陈茜茜捧心口，“我也觉得没什么用。”
“你们这算片面之词，”嘉奔磊倾身，问，“季秋呢？”
“我家电子产业，没有必要上电视，”季秋搓手指，“不都喜欢实在些的？”
“说了等于没说......顾哥呢？”陈茜茜把目标转向顾以行。
五双眼睛齐刷刷黏到他身上。
“呃——”顾以行干巴巴应声，浑身不自在，他要怎么说？
“......我陪我奶奶看电视的时候，发现有些确实没有购买的需求，但至少在不断重复中，品牌的名字为人熟知——”
顾以行列举了几个耳熟能详的品牌，“也许对该企业的市场人员来说，这就足够了。”
“嗯嗯嗯嗯。”其余人托腮，认真听着。
“嗯.......或者我们干脆抛开盈利方面，从知名度和可信度切入......你们觉得，会不会好写一些？”
“哇——”嘉奔磊带头，边鼓掌边啧啧摇头，“优秀，太优秀了！”
顾以行不明所以地被各种优秀环绕，分不清他们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季秋没有跟风，略同情地看着他，不过顾以行很快便明白了这群人的目的何在。
“很好，很灵性，就按这个思路走，”陈茜茜抻懒腰，说，“那麻烦顾同学列好提纲，我们明后天聚头再战......最好详细一点哦。”
窗外阳光忽然明媚，大家心情舒畅，赵馨和俞亮瘫在椅子上交换了下眼神——这学霸怎么憨憨的。
......顾以行吸气，意识到被坑了，但他也认了，多做点事总归有益无害，做到就是赚到。
“哎我说，”季秋发话，“我们多少也写点，下周一ddl，顾哥一人想提纲，怕会来不及。”
“成。”俞亮爽快答应，嘉奔磊瞟了眼季秋，耸肩，“我没所谓，可以。”
女孩子们也没异议，举手表示同意，顺便讨价还价，“半页。”
“我可以多写点，没事，”俞亮盖上笔帽，坚定地把资料推到视野盲区，“啊，好无聊，晚上有什么活动？好想去蹦迪。”
“兄弟，才开学你就坐不住了？？？”陈茜茜倒坐在椅子上，“你醒醒，明天有物理早课。”
“可我太喜欢蹦迪了，我感觉我上辈子是个卡座，”俞亮问赵馨，“宝宝你去吗？”
赵馨摇头又点头，“可以是可以，只是担心明早起不来。”
“折中一下好了，新开了家ktv，据说里头假酒都很真，我们早去早回，”陈茜茜嘎达嘎达地按中性笔玩，“去吗去吗？”
“去！”俞亮来了精神。
“不喜欢唱歌，季秋去我就去。”嘉奔磊推给季秋。
“不喜欢唱歌加一，顾哥去我就去。”季秋推给顾以行。
顾以行：“我不去。”
“为什么啊——”季秋单枕着自己手臂看他，“你去，我们可以吃果盘。”
“太晚了，我得回家。”
“噗哈哈哈哈哈哈，”嘉奔磊不可思议地笑出声，“管这么严啊？我那家教老师天天查我岗，我不也照样浪？安啦，不会太晚的，到时候来电话了，我们替你挡。”
他们的自习室在二楼，比外面瘦瘦的银杏树矮一点，投进来的树影斑驳，顾以行望着那一片深深浅浅的颜色，没有再说话。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前，江美君来了趟班级，招招手把顾以行叫了出去。
顾以行起身，跟在江美君身后，慢慢走到这一层的走廊尽头。他旁边有间空教室，门顶上挂着K班的金属牌子，江美君在小牌子下转过身，仰头问他还适应吗。
班主任老师个子小小的，顾以行 为了方便她，微微躬了点身，“谢谢老师关心，挺好的，我能跟得上，同学们也都很好。”
“我带了三届学生，今年是第四届，看人一向准，你比班里小朋友成熟不少，有些话老师可以和你直说，你也不要觉得有压力......这里大部分学生是会骄纵任性一些，但心地都不坏，多和他们融合融合，对你以后，也是有帮助的。”
“老师我明白的。”顾以行低低应声。
“嗯......你家里，还好吗？”江美君放下心，关切地睁大了眼睛。
顾以行把手背到身后，重重点了下头。
“好，有困难跟老师说，老师尽量帮你协调。”江美怜爱地看着他脑袋顶上的发旋，感叹这孩子真是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
晚上九点四十五分，顾以行后悔又麻木地杵在深色沙发最角落，感觉自己快聋了。
包厢中间的迪斯科球滴溜溜地转，前边俞亮和陈茜茜人来疯，把音量开得巨大，半首半首地切歌，季秋不唱，低着头敲字，手机屏幕忽暗忽亮，像是在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