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又是一年下雪天，夜晚的九流城虽然因大雪已至有些寂静，但依旧万家灯火，繁华如斯。

虽然六年前玄门百家在无知无耻的曌阳门率领下杀了九流门主迟沧海，还惹的玄门圣尊迟不归发了天怒，熄灭了“太阳”，世人俱是以为末日将至，设坛做法，祭祀不停，终于在一月后重新迎来了曙光。

此后世间人对九流山的这个活神明更加畏惧，日日香火不停，九流一带比六年前更加繁荣。

九流门曙雀台下，迟不归正在一颗老槐树下和狐朋狗友搓麻将。

一只兔妖、两只狗妖。

迟不归依旧是老样子，衣服从不整齐，鞋子从不穿。手边放一壶黄酒，一叠生瓜子，摸中一个五饼，手持烟杆嘬一口烟，皱眉道：“嘶，又是一个饼。”

兔妖柳生一副书生打扮，面相白净斯文天真烂漫，大冬天的手上打着一把扇子，遮着嘴，明眸一转，笑盈盈道：“狗子正缺饼呢。”

两只狗妖生的一模一样，俱是一身利索的侠客装扮，一样的阳光帅气，一个叫王傲，一个叫王武，合起来就是“汪嗷呜”。据说他们娘给他们起名字的时候灵光乍现，取完名字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盖世奇才，能给儿子们想出这么响亮的名字。

然而狗子们的爹很反对，因为狗子们的爹不姓王。

王傲王武一齐道：“饼不好吃，我们爱吃肉。”

柳生一听嘴角一撇，低声骂一句，“蠢。”

迟不归扔出一张红中，吐口烟，道：“柳生，前些日子跟你说的事怎么样了。”

柳生皱眉看着牌，摸了一张牌仍不是饼，瞥眼看了看王傲王武那狗屎一般的摆牌，明知他们缺什么可就是给不了，两只蠢狗也只知道牌扔来扔去颇有意思，呼哧呼哧的看大家扔牌玩。

柳生合了扇子，招牌的笑容不减，道：“打听了，城外有个小村，有户猎人家里没有孩子。那猎户从不猎小，也不滥杀，糊口而已，家中女人性子直爽，还救过我的族人，倒是不错。”

迟不归喝一口酒，点点头，“嗯，送去吧。”

柳生一愣，“你也不亲自去看看，就把一个六岁的小孩扔给别人？”

迟不归不乐意了，“他们把狗蛋扔给本尊，可问过本尊要不要了？”

“你这人也是，心情好的时候对他是无微不至。他玩秋千，你在秋千下垫上三四层棉被，两手抓着秋千绳子一点一点晃悠，生怕他掉下来。心情不好的时候把他扔在充满魔物的林子不管，别人问起来也不回答，像这个人从来不存在。几岁的小孩子，路走的都不利索，浑身是伤。他哭啼啼，你就笑盈盈，仿佛看他受罪是项乐子一般。”

“柳生，他长大了……”

柳生看迟不归突然严肃起来。

柳生是兔子精，生的七窍玲珑心，一见迟不归这样，就想到那小娃娃越长越像他爹华三辰。

当年华三辰着实过分，迟不归对他掏心，他却是个白眼狼，不仅找了个跟迟不归长得三分相似的女人成亲，还生了孩子，生完还不管，扔给了迟不归。

柳生摇摇头，正想着怎么安慰迟不归。

迟不归有些怅惘，道：“狗蛋长大了，吃的越来越多，”他抓起桌上的瓜子嗑了，吐出瓜子皮，“赚钱不容易，本尊省着点花。”

柳生：“……”

王傲忽然想起什么，左右看看，疑惑道，“小公子呢？”

除了迟不归整天叫华狗蛋，其他人都叫小公子，就连妖精鬼怪都觉得这名字实在是不妥。可迟不归却是一条路走到黑，甚至还要把“华狗蛋”三个字填在九流门的学籍上。亏的门派上下一致反对，这件事情才作罢。

王武也道：“不是说让他回本家给他爹销户，怎么这半天了，还不回来？”

柳生惊诧道：“你让一个六岁小孩，半夜三更的跑家里给他爹销户？”

迟不归嗑着瓜子，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晚上去，省得晒。”

“这是晒不晒的问题吗？”

“哦，你怕他饿？无事，本尊给他五文钱买面吃。”

柳生难以置信，“五文钱？！顶多吃一小碗清汤面，别说面了，那碗都不够我塞牙缝的！你真是没心没肺。”

迟不归仿佛是得到了什么夸赞，笑嘻嘻，“可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