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溯洄（1 / 2）
照正常的时间申时还未天黑。
但此刻沉寂的黑暗让所有人觉得心安。
“恭喜各位，”尹洵的声音带着股如释重负的笑意，“如今事情也算了了，我欠亲王殿下的人情已然还清，鲛人今后如何全凭诸位。”
屋内几个人被这句话拉回现实。
他们今后不必再遮掩血统，也不比再维系虚假的平静和病态的制度。
这一切是因为尹洵，也是因为他们的亲王。
巽依暗暗攥紧了衣袖，事到如今，即便说清他做的那许多事在座的人也都向着他，根本不会拿他怎么样。
叶复礼打了个响指，指尖窜起一小簇火焰，大概有拳头大小，飘到房间正中恰好能照亮每个人的脸:“刚刚看你们没空我也就没解释，瞒着你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们下不去手反而会有危险。”
“你们两个真是先斩后奏惯了……”青赐稍稍垂下头，微弱的火光下他那个笑有些模糊，“添乱。”
尹洵笑了几声当做回答。
气氛多少有点儿尴尬，屋子再次陷入沉默。
“二位初到我留微城为的是查案，”左右扫视了一圈后，老人有些无奈地望着站在门口的几个人，“老夫也知道那些案子棘手，不过还是容老夫多嘴问一句，这个凶手他……”
“你确定要问这个问题？”尹洵笑了笑，目光停留在巽依身上。
那女人有所查觉，表情阴沉了不少。
老人虽注意到了这些暗示，却还是继续追问:“请先生明示。”
尹洵挑了挑眉毛，他这么问本就已经足够怪异，现在又加上青赐和鲛人王的默许，这情势看着就更加怪异了。
“我有些好奇，巽依是如何同你们说的？”
那老人没出声，虽说站在亲王这边的可能性大些，但终归是没有定论。
“尹先生不妨猜一猜我说了什么？”
“我、小迟、青寒，左不过是我们三个，至于是谁吗……”尹洵低笑几声，靠着门框后条件反射地眯起眼睛，“老实说，至今我都没弄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所以这脏水你泼给谁了我不清楚。”
即便光线昏暗也能看出尹洵表情的变化。
大概是他平时笑得多，他冷着脸说话时自带压迫感。这幅表情极具迷惑性，任谁见了都要退一步，也就只有站在他身侧的叶复礼注意到他的动作后暗暗分出一只手扶他。
光线昏暗，除了罗浮珠没人看得清这边的情况。
她稍稍挪开了一点观察着屋里的人，尹洵的话看着似乎是把他们分成了两波人，但实际是对面那几个也是各怀鬼胎。
而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虽说这只是自己的主观看法，实际上自己和尹洵关系近，但自己如何也觉得没什么实感。思来想去是因为她太过相信尹洵，或者说是他给了自己底气，总之，她看着这些人只觉得有意思。
“尹先生这是认定了我说的必然是假话？”
“我看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骗子！”巽依还欲开口，四人当中站得最前的青寒忽然低吼一声，他眼睛通红，一拳砸向墙壁后声音破碎起来，“是你……是你让我去看的活祭也是你挑拨我针对尹洵的！”
想来这就是叶迟和青寒的计划了。
先是吵架决裂，叶复礼因此让罗浮珠限制青寒的行动，这也算是是合理中止两人直接接触，但这也没断联系。
如果对方够信任青寒，最后来个釜底抽薪倒也有点儿意思。
尹洵垂眼笑了笑，看着叶复礼的侧脸，撑着门给让他把手抽出去，对方白了他一眼，意思是让他老实待着。
“世子……”巽依长叹一口气，“活祭之事是我的错，可我为什么要挑拨你们？”
青寒一阵语塞，然而慌乱还未升起就听见尹洵带着嘲讽的笑:“少家主挑唆别人时还会特地说清自己的目的啊？佩服。”
“尹先生那么聪明，想必可以猜得出原因，”这话成功激得尹洵冷笑，他笑声中的轻蔑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咬牙切齿，“当然，得这说法合理。”
叶复礼心说不合理他也能说合理。
“看活祭是为了吓他也是为了得到他的信任，有了基础信任才好挑拨我和他的关系，至于为什么挑拨……”尹洵的表情大有“既然你问了我就不客气”的意思，“青寒性格上有一些缺陷，这事儿没多少人知道但在座的几位肯定是知道的，你们不怀疑他么？开诚布公地讲，不止你们，我也怀疑过。他要真直接把我弄死了，那就是被叶甘田和坊市的两起案子夹在中间的第二案，这样一来他身上的嫌疑就不好洗了。”
“先生的意思是，我在急着把嫌疑往世子身上推。”
尹洵不再倚靠门框，居高临下地看着巽依:“这原因你可满意？”
“先生这张嘴够厉害的。”
“就事论事而已。”
“你没有证据。”
“不是说让我猜一个原因吗，我为什么要有证据？”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猜测，世子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受了尹先生你的挑拨。”
“我同他的关系似乎没那么好。”
“行了，你们俩先别急着打嘴仗，”既然已经空出手了那就没旁观的道理，叶复礼上前轻怕青寒的后背，“你带克己去看活祭也不是小事，最好有站得住脚的理由。”
青赐原本就不怎么有温度的脸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也难怪二位对我有敌意，”巽依咬着下唇，下定决心一样冲青赐行了几个大礼，“世子所说，我认，但……至今所为皆是身不由己，还望诸位见谅。”
“你胡说八道！”青寒反应很大。
他和人吵架时容易掉眼泪，此刻难得的只红了眼圈，想来是愤怒远超委屈所致。
他几乎是要扑上去，好在叶复礼还摁着他。
事情有些太顺利，偏偏巽依还是那么从容。这实在有些不妙。
“世子可记得，当时还有一人与我们同行？”
青寒眼神飘忽，眼前的东西似乎都带了重影:“……漓……漓苌。”
鲛人王听得面上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