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现（1 / 1）

“我父亲……早死在北疆？”

“祈熙杀的。”罗季往火堆里丢了些木枝，“他把这事又污蔑给了北疆，两国就打了起来。说到底，公主的失踪，你父亲的死，都是祈熙的好计谋。公主……我本以为公主至少是活着的，我逃走前听说她被人救走了，祈熙也没能找着她。”

“被盟主救走了。”齐蕴璟双眼无神，却一直望着火堆的方向，“盟主说，我的母亲像冰美人，救走了她，也因此照顾我多年。”

“我也不知道祈熙是从哪里知道你父母的事，一口咬死祝家叛国通敌，你父亲是个傻子，还想着边界稳定后再辞官，好好和你母亲过日子，祈熙多疑，怎么都不会放过他了。”

“父亲……为我取过名字吗？”

“嗯？”

“盟主替我取名齐蕴璟，让我沉稳内敛，不笑不闹，不争不吵；祈熙叫我祁瑀，说我是像玉的石头，不值一提。那父亲呢？父亲替我取过名字吗？”

罗季想起祝旻闲时选的，不知道多少个名字，也不知道最后祝旻是选中了哪个，道：“你父亲选了许多字，我也不知道他最后选定的是什么，不过我看他取的，都是什么安啊康啊之类的。你父亲这人，说不定即便取了名字，也会一直喊着你母亲给你的名字呢。伊赛尔，多好听啊，比什么蕴璟、祁瑀强了不知道多少。”

齐蕴璟想，伊赛尔确实是个好名字，可越想，就越恶心起来自己的名字，不管是祁瑀还是齐蕴璟，总带着别人对他的不屑或要求，又仿佛是嗜血的怪物，把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一点点抹消。

他陪着罗季坐了许久，望着火苗的方向，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只觉得自己放下了许多年的委屈、不满、怨恨，这一刻又都要爆发了，他握紧拳头，心里突然冒出来一句：我要杀了祈熙。

可立马又反驳了下去，祈熙不能死，他必须活着，他必须活着，我要他亲自向天下人说明所有，要他还父亲清白，要他放母亲回北疆。

……又如何呢？

父亲再也回不来了，母亲即便回去北疆，这十几年的苦楚也消失不了，他的人生到头来还是一场笑话。

齐蕴璟抱着自己的腿，把头埋在膝盖上，想起在昆仑山第一次知道自己母亲没死的时候，也是这样慌乱不知所措，可那个时候还有一个俞予焕在，如今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双腿现在受伤难以行走，手也拿不起剑，眼睛还看不见东西……齐蕴璟眨了眨眼睛拼命忍住眼泪，他知道自己不能哭，没有俞予焕在，即便哭，也再不会有人愿意买糖人来哄他了。

罗季说了些以往的趣事逗他，他只礼貌性回复几句，等再晚些，罗季问他困不困，便说累，睡觉去了。

他是真的觉得累了。</p>